齐北桓搂着尚初萤,身上散发出森冷的寒意,然后似笑非笑地说:“毕竟我除去这大齐的魏王爷身份,更出名的是我一月诛门主的魔头身份,不是吗?既然那些人说我是魔头,那我等到一切都差不多的时候,索性真正魔头一回,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魔头。”
尚初萤叹了口气说:“我自然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也会这么做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沉住气,不要为了这一时的冲动,坏了后面的事,凡事需忍。”
齐北桓握住尚初萤的手,看了一眼她低垂的容颜,伸手帮她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给捋到了后面。然后他轻轻地对尚初萤说:“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现在也不需要忍了。适当的,我们也要爆发一下,免得他们当真以为我们软弱无能。”
尚初萤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齐北桓问着:“怎么了,见你如此开心?”
尚初萤狡黠地说:“你不说我没想到,我刚刚想起来,我们回来时,顾恕游的人被我们全部解决了,但是我留了一个人回去给顾恕游带话。我想啊,顾恕游怕是要气死了,但是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好笑。”
齐北桓也知道此事,在她们回来前,有人把这些事向他汇报过了。但是现在再听尚初萤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又觉得好笑许多。好像什么事,一经由尚初萤说出来,就变得有趣了许多。
齐北桓看着尚初萤充满笑意的脸庞,不知不觉地他自己也笑了。
由于齐北桓接了圣旨,或者说被强行接了圣旨,马上要南下治水了,所以宫里举行了一次宴会。邀请了齐北桓在内的几名皇家宗室王爷,还有几名大臣,说是为齐北桓践行,也是皇帝感谢魏王为他分忧。
虽然一千个不愿意去,但是毕竟处在这个位置上,尚初萤和齐北桓不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想着当着那么多人,皇帝和太后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与他俩为难。再怎么说,齐北桓领命出去治水不仅是为百姓谋福,也是为了这皇室的延续,为了皇帝的皇位稳固。所以即便是碍着这个,皇帝和太后都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皇帝和太后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在这剩下的几天,他们也乐意在齐北桓面前做个“好人”。毕竟,皇帝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右下首坐着的齐北桓夫妇,想着:这一别之后,也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没有他这个好弟弟——魏王齐北桓这个人。
可能是感应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齐北桓从桌上的酒杯移开眼,抬头看向了目光的源头。他这一抬头,来的太突然,皇帝甚至来不及收回自己的心思和眼神,就被齐北桓恰好遇上了,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个正着。噼里啪啦,是一场眼神的交锋。
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皇帝抬起酒杯来轻咳了一声,然后朗声说道:“朕今日非常高兴,皇弟为寡人分担烦忧,解决了寡人的一个心腹大患。前几日,寡人因为南地大水,引起水患一事,整宿睡不着,也无太大食欲。而在此时,朕的皇弟居然挺身而出,帮朕把这件事给揽了下来。皇弟,朕在此,敬你一杯。”
在这种场合,齐北桓也自然不会拆齐北珹的台,于是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对着齐北珹的方向敬了一下,然后说:“臣弟谢皇上赏赐。”随后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干净,一滴不剩。
齐北珹见齐北桓把酒杯里的酒都喝完了,那因为病痛折磨久不见红润的苍白脸上,居然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以至于皮肤都变得有些红润起来。
齐北桓看到这一场景,扯起嘴角讽刺的笑了笑,然后对身边一直在看着自己和皇帝的尚初萤说:“看来,我还是高估了皇帝和太后的段位和路数,原来始终还是这么个样子。”
尚初萤刚刚见证了齐北桓和皇帝之间的虚情假意、你来我往。虽然她没有看到齐北珹一开始对齐北桓的那个古怪的眼神,但就凭她对齐北珹的估计和齐北桓两人的反应,她都大体猜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北桓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皇帝说:“皇上,臣弟身体不适,想出去吹吹风,就先告退,出去透个风。”
齐北珹虽然有些犹豫,但看到尚初萤还坐在位子上呢,又放心许多。于是点点头,并且装作一副很关心的样子,说着:“那你快去吧,身体不适,可要传太医过来?”
齐北桓摆摆手,缓缓地说:“劳皇兄挂心,无大碍,只是喝多了酒脑子疼罢了,出去吹吹风便好了。”
见齐北桓坚持,齐北珹也没有硬让太医来诊治。本身他就不是真心实意的想给齐北桓诊治,只是,若是齐北桓待会出点什么意外,他这会这么关切的询问,表现出了担心,那么其他人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齐北桓一走出去,便甩开了宫中的内侍,到一颗树下,将刚刚喝的酒给呕了出来。齐北桓看着刚刚还郁郁葱葱的树瞬间变得有些枯黄,不禁更是后怕。虽然他知道即使齐北珹不做点什么手脚,也要给他一些不痛快,却没想到,他居然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而且,还是那种药……
在众人面前,齐北珹又表现的和齐北桓无比亲密,像是以前的针锋相对不过是一场幻想。在齐北桓只是要出去透透气的要求下,就要派出太医来医治,齐北珹这招确实容易迷惑众人,让人掉以轻心。
不过,幸好齐北桓在之前酒宴上抬起头看到齐北珹的那眼神后,就觉得今晚的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他并没有把那酒喝下去,只是放到了喉咙处,现在用内力逼出来。
齐北桓虽然对医术和毒术没有尚初萤那么精通,但他因为身体不好,之前又遭皇帝和太后陷害,相当于是一直与药打交道。而且他后面,也从尚初萤那里学的一点医术,所以当他看到树干变得黄了之后,又闻了闻那吐出来的污秽物,他也大约明白,那酒是大约是会让他变成什么样了。
因为齐北桓要去治水,所以这会儿齐北珹还用的到他,不会给他下要他性命的药。而为了给齐北桓添堵,让齐北珹和太后因此开心的话,只有让齐北桓得了要紧的病而又不影响性命,不影响后期去治水。
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溪涧草,这酒水里的气味也和溪涧草差不多。溪涧草的毒性不致命,但是,却会让人饮下此毒十分苦恼。因为,这溪涧草,会让人不举。
想到这毒性,齐北桓不禁佩服起齐北珹母子越来越刁钻歹毒的心思。如果他因此毒不举的话,确实对他的名声也有所损害。毕竟大齐王朝,可不能接受一个不举的王爷。百姓惯常喜欢把皇室中人想的高高在上,而且魏王齐北桓又是齐国风云人物,素来被看做是最为风流倜傥的人物。
若是齐北桓中了此毒,只怕百姓都会开始埋怨起齐北桓来,怪他没有一如既往的好名声,不能继续被他们所景仰。而齐北桓也会因为此事分心,治水的途中也容易心不在焉。而若心没有在治水上,势必治水不成功。而本来就是一个难题的治水问题,这下子也会被齐北珹轻而易举的怪到这个不再一如既往风流倜傥的王爷身上,带时候处置起齐北桓来,更加光明正大了。
齐北桓摇摇头,心想,这齐北珹还真没有放过一星半点可以利用的机会啊。
齐北桓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知道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尚初萤还是难免有些分心。而尚初萤的分心,自然也被齐璨看在了眼里。齐璨瞄了瞄尚初萤身边齐北桓空虚的位置,再看看坐在上首的皇帝,眼里露出不屑的笑容来。
当然,齐北桓出去时间太长,担心的不仅是尚初萤,还有坐在最高处的皇帝。只不过,皇帝的担心可和尚初萤的担心截然不同。齐北珹坐在上面,执起酒杯,若有所思,就连身边沐贵妃敬来的酒都没有喝。
他在想,是不是刚刚齐北桓发现了点什么?不然,也不会才喝完他赐下去的那杯下了溪涧草的毒酒,齐北桓酒好不凑巧的出去了。齐北珹皱起眉头,在想如果齐北桓真的是发现了,又该如何是好。
而沐贵妃见皇上根本没理她敬去的酒,不禁有些尴尬,讪讪地喊了声:“皇上?”
齐北珹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沐贵妃。沐贵妃见皇帝专柜身来看自己了,不由得对着齐北珹撒起了娇:“皇上,你怎么好半天不理人家?你在想什么啊,连臣妾敬你的酒都没喝?”
要是沐贵妃还是刚进宫那会儿的二八年华,这么一顿撒娇可能还有用。可是现在,连她的儿子都二八年华过了,更何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