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楚望着窗外夜色凉如水,“你别急,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尚初萤点点头,“是,我们是会再有办法的,但是现在,我的心很乱。总觉得下一秒,可能就要发生些什么我不能预计的事情。”
苏楚楚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握了握拳,然后她对尚初萤说,“我想进宫一趟。”
尚初萤抬起头看向苏楚楚,“你进宫干什么?如今局势太乱,你出去不安全,本身高离就已经和你决裂,你还要主动送上门吗?”
苏楚楚没有打算听尚初萤的劝,而是又说了一遍,“我要进宫,我要去找一趟太后姑母。我想让她高抬贵手放过王爷。”
尚初萤愣了一下,她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你想去找高蓉,让他放过齐北桓?”
苏楚楚点点头,尚初萤见此沉默了。隔了一会儿,她说,“高蓉,不是个会挂念亲情的人。你若是进宫去为了齐北桓的事情找她,难免她恼羞成怒,甚至于高离都不会再放过你。”
“我知道,姑母说好听了是以大局为重,说不好听了,那是只顾利益,不念情分。我既然是想好了去找她,就自然有我的办法。先前在高府,别的没学会多少,学这些耍耍心机,弄弄权术,倒学得一点。”
“而且,我自然是有他们的事情捏在手上,我才敢这样贸然前去。只是,我需要初萤姐姐你的帮忙。”
尚初萤望着苏楚楚的脸庞,她也不过十七岁,竟然就如此成熟,看的如此透彻,“我需要初萤姐姐你给我安排几个侍卫,让我带进宫。然后初萤姐姐陪我一同进宫,但不用一起去见高蓉,你进了宫只管去找王爷就好,剩下的交给我来。”
尚初萤了然,苏楚楚这是要与高蓉赌一把,拼个谁更大胆。她点点头,答应了苏楚楚的要求,若非苏楚楚要求,她也是要给苏楚楚身边安排一些侍卫的。最近世道混乱,谁也说不准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还不如早早做准备。
“初萤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对我不计前嫌的收留,还愿意倾听我的想法,支持我,最后还把我带到魏王府来免遭流离失所。你对我这样好,现在,也到了我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尚初萤无奈,“我救你,我相信你,难道在你眼里就是为了你报答我吗?是你的气度和谈吐打动了我而已。”
“我自然不会把初萤姐姐想成那种小人,只是,我但凡还有一点用处就应该这时用尽了。不要到最后 能帮初萤姐姐的机会都没有。姐姐认为,我的气度见识打动了你,但在我这,又何尝不是呢?”
“好了,姐姐,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晚上就去找姑母,你带我进宫。我也要为你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尚初萤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不过给苏楚楚选的侍卫都是一月诛中的精良。虽然她知道若是高蓉想在宫里杀了苏楚楚,是轻而易举,甚至不用用什么理由。但是她还是希望高蓉能心存一点良知,不要用对付其他人的手段,来对付苏楚楚,这个她曾经放在膝头的侄女。
素心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齐北桓与皇帝是关系较好的兄弟,即使是齐北桓真在宫内奸污了一名宫女,大不了几人相互兜着,把那女官赏给齐北桓也就是了,即使御史以后说起来,也不过用一句齐北桓与这女官两情相悦也就瞒过了。
但最为头疼的就是,齐北桓与皇帝太后的关系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双方都巴不得对方死。而高蓉设下这个圈套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她哪里会舍得轻而易举地放过齐北桓。她不仅要把齐北桓在皇宫皇帝的寝殿奸污女官的事情弄得满朝皆知,臭了齐北桓的名声,再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惩治齐北桓。
而且,素心的尸体这下不知去了哪里,之前她们找素心尸体已经引起了高蓉的关注。本身高蓉想着事情发生时,所有人处于慌乱的情况,是没有人有精力有时间去关注素心的尸体在哪里的。但因为之前孙公公派人看守着素心的尸体,而她们又找尸首,已经引起了高蓉的警觉。她索性把尸首毁了一劳永逸,到时候再对外宣称,这女官是因为不堪受辱,直接贞烈的撞死。只怕这到时候,齐北桓的罪名就更大了。
朝中多少人是高家的人,而且又因为齐北桓是大齐第一美男,抢了多少人的风头?早成为了众矢之的。齐北桓这么多年放浪形骸,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用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外表迷惑高家人,也是为了平复那些曾对他不满的公子王孙的怨念。让他们也能念想一下,原来这齐北桓,天之骄子,也不是至善尽美。
总之,高蓉这次给齐北桓设下的圈套,当真是从实际出发了一些。尚初萤不得不佩服,高蓉在这件事情上,把这么多人都给算计了进去。
孙公公回了宫便被高蓉宣过去了,孙公公此刻对着这齐国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她心狠手辣,有时候当断则断,但有时候又妇人之仁,她虽是守住了先皇留下的基业,但孙公公怀疑,先皇的基业,只怕也要毁在她手上。高家外戚实在是过于雄大,但高蓉还是一直在扩充着高家的势力。只怕这里面,高蓉既是对权利的渴望,也是对先皇怨恨的宣泄。
孙公公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
孙公公走进高蓉寝宫的时候,高蓉似乎是心情大好,正在染丹蔻。见了孙公公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参见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宣老臣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
“怎么,齐家的奴才,我还使唤不得了吗?”
“太后娘娘要老奴办什么事,老奴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你这两面三刀的功夫是做的越来越好了啊,孙公公?怎么之前没有发现,你竟会是这么一个将阳奉阴违贯彻的如此之好的人?他齐北桓给了你多少好处,就值得你背着哀家做出这样的事来?”
“太后娘娘,您说的,老奴一句也没有听懂。至于魏王爷,只不过是先帝在世时,我曾有幸逗弄过魏王爷两次,何来好处一说?”
“你不用搬出先帝来压我,横竖现在这大齐的掌权人已经改朝换代了,你再在这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哀家干了些什么事。以前念着你是皇室的老人,也还算忠心,这才厚待了你,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自己,如何能达到现在的位置?”
孙公公在太后提到先皇,且说着改朝换代的时候,眼神锋芒一闪,但很快,又隐藏于眼底。他平息着自己的内心,恭恭敬敬地说,“是,老奴叩谢天恩。”
高太后吹了一吹她的手指,“好了,你得给我记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也得认清局势,谁,才是这大齐的主人,不要跟错了人,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知道了吗?”
孙公公还是那副表情,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收敛了对着齐北桓他们的笑脸,然后说了一句,“是,奴才知道。”
“好了,你退下吧,今日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否则,便不是这么简单了。我看你这大内总管的位置也不要坐了,退位让贤吧。”
孙公公顿了一顿,“是,奴才告退。”然后拿着他的那柄拂尘走了,高蓉看着孙公公走远的背影,冷笑一声,“呵,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作妖,当真是不想活了。”
第二日,在宫女和太监之间都传出了孙总管之前收养的几个义子,两个都意外的暴毙了。一个福贵说是在外面出去采办的时候,回来路上遇到了狼。一个长寿是在福贵死了之后便突然发病死了。大家都说,福贵那是舍不得平日的兄弟,要带着一起下去。
孙公公脸色铁青地看着长寿的尸体,啐了一口在他身上,“狗东西,还妄想告了我的密来取代我的位置,你就瞧瞧上面会不会给你做主。”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长庚说,“把他丢到荒郊去喂狼,让他真的去陪我的福贵。”长庚点点头,“是,干爹。”
长庚战战兢兢的又叫了几个小太监过来帮忙,他知道干爹一向喜欢福贵,因为那小子机灵,也衷心得很。自己和长寿都有些笨手笨脚,而长寿却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他想着孙公公百年之后,位置肯定要留给福贵,这就动了歪心思。
长庚也劝过他,奈何他不听,还想拉上长庚。长庚不愿意,长寿似乎还有些不高兴,骂他胆小,不能成事。但现在看来,长庚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幸好没有参与长寿的事情啊。不过长庚也算是幸运,这样一来,他当真算是孙公公眼前的唯一算可以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