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余安静,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这时候,大家都开始感觉,整件事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孙公公和秦林壮着胆子向前走,果不其然,一开始在石门口闻到的鲜血味道,不是那些尸体,而是因为这山洞的石床上。刚刚孙公公呼唤的福贵现在被人砍了好多刀倒在了石床上,而那一开始的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来的。
孙公公脸色有些不好看,福贵是他手下的人,再怎么说也是一条命。他是打算培养福贵做他的接班人的。但现在,福贵却被人狠心杀害,孙公公在气愤之外,内心也有一些悲凉,他们这些阉人,若是不爬到高位,就只有被权贵当做政治的牺牲品,或打或骂,乃至死了,都不会有人出来为他们鸣一句不平。
尚初萤心内的那种不安感果真实现了,她看着看守素心尸体的福贵惨死在石门内,她就知道,这次营救齐北桓的难度,又增强了。现在素心这一条线索又断了,她该怎么办?
孙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尚初萤说,“王妃娘娘,那日太后把素心打死后就让人丢到了乱葬岗,我瞧见后就派人跟着,守在了这里,打算今日带你们来。但是没想到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被谁发现了,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杀了福贵的人一定是和高家人是一伙的。”
“既然素心这里线索断了,老奴这下也没有办法帮王妃了,实在是对不住了……”孙公公的声音带了些苍老和无奈。
尚初萤摇摇头,“即使没有找到素心的尸体,初萤在这里也要谢过公公,如果不是公公,我们不会知道我们被人用那么阴损的法子跟着了,也不会知道素心的尸体不见了。只是……公公的人却在这交代了,是魏王府对不起公公了。”
孙公公满嘴的苦涩,“福贵的今天,也许就是老奴的明天。像我们这些没有个靠山的无根之人,上面的人想让我们怎么死就让我们怎么死了,我们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瞧着福贵啊,是内心哪难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公公不必忧愁,若是魏王府在一天,魏王府就护公公一天。”尚初萤代齐北桓向孙公公做出了承诺。
孙公公欣慰地说,“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知道先皇的眼光没有错。魏王爷和王妃都是好人,但是老奴不值得王爷和王妃如此,况且现在,王爷出了事,老奴想帮忙,却没有帮上什么,当真是心里愧疚。”
尚初萤内心也十分酸涩,她现在有点迷茫,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魏王府出了奸细,还不知道是谁。而素心这一条本该是最关键的一步,却又断了,实在是让人神伤。
身后的李德犹犹豫豫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秦林瞧见了就问,“李德,你怎么了?”
李德看着尚初萤说,“王妃,我发现,这福贵的刀口,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
“怎么说?”
“福贵身上的那些刀口深且长,有些肉还从伤口被拉出来了,让我想起了只有一家会是这个刀法。”
“李先生不妨把话说明白。”
“王妃不必叫我先生,李某只是巧合中见到这种刀,那就是高家的人惯会使的铣刀。他们家的刀最是阴损,很多人都不齿,因为他们家的刀上有锯齿和倒钩。在杀人的时候不仅会让人受伤,甚至还会让你身体里面的经脉和肉都被那倒钩给勾出来,即使勾不出来,刀上那一块锯齿也够人受的。所以这刀极其残忍,很多人不屑于高家的这种小人行为的刀。”
尚初萤陷入了沉默,她早就料到这福贵的死不会是巧合,但高家的人实在是胆大,甚至说是无法无天,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就把人给杀了,当真是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能问一句,李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吗,你不是只是齐燕交界城郊的一名车夫吗?”尚初萤直接问出了李德的身份。
李德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秦林,“秦侍卫和王爷应该早就发现我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了,王妃应该是最近才注意到。我因为特别的原因,只能告诉你们,我以前也是一名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所以对于高家的这东西我实在是不陌生,因为高家人就是用这东西,残害了一位为国效忠的忠良,我正是那位忠良的副将。他们把忠良残害之后,只有我们几人改头换面逃了出来,从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为那位忠良报仇。所以,我与高家人的仇恨不共戴天,他们的眼中钉,就是我的朋友。”
“呵,李先生成为我的车夫,应该也不是巧合吧?”尚初萤有些明白过来了,虽然李德看起来是帮他们的,但是这李德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是把自己这些人当做了跳板呢,两者互取所需。不过,就像李德所说,高家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毕竟,高家与自己的仇恨,不共戴天。高家不仅杀了李德口中的那位忠良,也害死了她景惜暖的父亲——莱国公。
李德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知道王妃们会经过那里,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秦侍卫真来找马车和车夫了。我们本来想着,若是你们没有来找车夫,那就是命,我们也就不找上王妃们了,我们便自己复仇。但没想到,或许真是老天在帮忙……”
秦林听到这里不禁气愤异常,“李德啊李德,原来你这么长时间就是在耍我们啊?还有,你把这魏王府当成什么了,凭什么你想和我们合作,我们就要和你们一起合作复仇?告诉你,没有你们,我们也可以,但是多了你们,我们甚至还是拖累。”
尚初萤没有制止秦林,因为她这一刻也是有些生气的,她讨厌别人把她当傻子耍。并且,她也需要秦林这样说,来挫一挫这李德的锐气。不然,难道他还真以为,他们几个老将士能掀起什么水花不成?
李德点点头,“秦侍卫说的不错,确实,你们没我自然也可以对付高家,但我们少了你们却是不行,这也是我们找上王爷王妃的原因。据李某所知,王爷和当今太后实在是不算融洽,甚至王爷还和高太后有些恩怨。但王爷身为一国王爷,太后还是王爷名义上的嫡母,所以王爷是不能明着做什么的,但是,我们几个却可以。而且,正因为我们没有什么,所以我们更是不怕,没有什么顾忌。我们只要能为我们的将军报仇,那么王爷如何使唤我们,我们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秦林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尚初萤拦住了,她定定地看着李德说,“好,我答应你,我们和你合作。但现在,我需要把魏王给救出来,所以现在,你若是有什么办法的话,不妨使出来,我也好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和我们合作?”
李德稍微一犹豫,便点了点头,然后他对尚初萤说,“我们将军以前还有许多好友,虽然我们将军死了,高家用的罪名也不太磊落,所以现在没有人敢提起将军一家的事情。但那几个人应该还是愿意帮助我们的,我去找他们游说一番,让他们在朝堂上向高太后施压,找大理寺彻查此事。”
尚初萤点点头,这样也可行,至少也是一个办法。离高蓉规定的时间三天,已经过去了一天,剩下的两天当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身心俱疲地回到了魏王府,尚初萤坐在凳子上孤寂得显得有些无助,以往这个时候,齐北桓看她一个人坐着,都会让人把她的披风拿来,然后给她披上。但现在,齐北桓被圈禁在了皇宫,而她在魏王府,两人都是如此的焦急与心意相通,但无奈,只能对月聊表相思。
身旁突然被放了一杯热茶,尚初萤被这声响惊的抬起了头,她抬眼看去,原来是苏楚楚。她笑了笑,“楚楚妹妹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苏楚楚面容有些惨淡,“王爷被关在皇宫,姐姐在这神伤,我怎么装作不知道,独自睡去?”苏楚楚话语有些不高兴,带着些责备,显然是在怪尚初萤没能告诉她,她是通过下人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尚初萤摇摇头,“这件事实在是不该扯上你,所以我才没有和你说。与你说了,只会让你陷入为难的境地。”
苏楚楚在尚初萤身边坐下,“初萤,你就这样什么也不说憋在心里,没人与你分担,你只会更难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焦急,但是多一个人知道也算多一个想办法的人,即使不能,我也能这样坐着,听你说一说。”
尚初萤扶着额头,“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府里还出了内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两天了。两天之后高蓉便要把王爷定罪了,还要诬陷他,把他的罪名昭告天下,这样一来,王爷的名声可也就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