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的意思是?”尚初萤不解地问着。
“你们被人跟踪了。”孙公公开门见山,毫无保留地就说了出来。
尚初萤一惊,自己身边的人都是顶尖的高手,应该不会被人跟踪都察觉不出来吧?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孙公公,但见孙公公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尚初萤等着孙公公的下文。
“王妃刚刚的马车驶过来的时候,我便问到了一股味道,那东西无味,一般人闻不出来,只有对那些气味特别敏感的人才能闻得出来。颜色还和地下泥土差不多,一般人只会以为是沾上了泥土。”
“而且那是军中常用的一样东西,那东西洒在物体上,白天不显,到了晚上便发亮。瓦刺人当年拿那个洒在我们大齐的将士的战马马蹄上,到了晚上便顺着那亮光找到了我们大齐军队的大营,当晚趁机杀了我们许多的将士,还抢了我们的粮草。总之,在那一场战争中,我们可是吃尽了那东西的苦头。”孙公公给尚初萤解释着。
“公公说的,可是萤火粉?”突然有人开口,上尚初萤转头,发现竟是赶车的李德。
“这位……额,这位兄弟说的不错,确实是萤火粉。”孙公公因为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李德,便有些迟疑了。不过孙公公也没怀疑,他想着以前齐北桓也是领兵打仗的,没准这人跟在齐北桓身边作过仗,知道这么个东西倒也不奇怪。但孙公公又觉得既是和齐北桓上过战场的,为何却是一副低等下人的打扮呢?只是因为与此事的关联不大,孙公公也没有深究。
但尚初萤却是奇怪,李德一个车夫,为何却会知道这军中的东西,这东西她以前经常跟在莱国公身边,听着莱国公讲军中的故事,可都没有听过呢。
秦林更是觉得奇怪,他想起了回齐都那会儿,王爷问过他李德是哪里找来的,还说这李德看着不简单,仿佛是个厉害人物,但为何屈居做个车夫,却不得而知,现在想来,可不是么,这李德居然连这东西都知道,看来真不是个简单的,他背后一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公公说的,我竟是不知道,今日听公公提起,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尚初萤对孙公公感谢地说着,若不是孙公公,她们今晚的行动岂不又被人给知晓了?那即使找到素心又如何,到时候带不带的回去还是一回事,或者高蓉又心生一计,那又该如何是好?
秦林也是附和着,他之前也跟着齐北桓上过战场,但为何没有听过这萤火粉的名头呢?
“王妃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本是瓦刺人发明出来的,先皇嫌弃此法太过阴损,不够光明正大,所以在先皇最后一次御驾亲征打败瓦刺人后,便禁了这东西,所以这东西也没有再在市面上流传了。”
“而那次战役之中,我齐国将士折损太多,人员伤亡惨重。那场战役后,全国的气氛都变得肃穆了不少,先皇也因此事病倒了,所以也是很少有人提起那场战役,包括那场战役里的人物以及战役里使用的战术,工具。”孙公公为尚初萤和秦林解着惑。
尚初萤点点头,这下反应过来,难怪莱国公不愿意和她提这东西,和使用这东西的那场战役。莱国公那么爱国的一个人,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子女也爱国,他想把这个国家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景惜暖看,所以对于齐国的那次大败,应该也成为了莱国公的一次心病和伤痛。他不愿意提起,景惜暖自然是不知道了。
再一个,莱国公正直善良,他最是看不上在这战场上耍阴险手段的人,也不屑于,把这东西说给景惜暖听。他的女儿,自然是领略这人世间的美好,好好快快乐乐的生活才是,怎么能知道这么些阴险的东西呢?
孙公公思索了一番,“照王妃你这样子,应该都是个不知情的,但你们来时做的马车和骑的马匹却都带着萤火粉,证明你们中间一定出了内鬼,而这内鬼还是个军事上极有建树之人。他一定是看了许多的关于战术的书,不然他不会知道有萤火粉这种已经禁了的东西。”
尚初萤内心一跳,他们之中有内鬼,会是谁呢?看谁都不像,若说她一开始因为李德那一句话有些怀疑李德的话,但细细想来又觉得肯定不是李德。因为李德听孙公公说的时候也是很惊讶,而且开口说出萤火粉的时候,听到他也是不可置信的,甚至也是带着厌恶的,那就证明,李德至少对这件事是不知情的。
他一开始的厌恶不是假的,而且若是早就知道这萤火粉,肯定不会把萤火粉说出来,还是用那样的语气。所以李德被尚初萤排除了可能,而秦林更是不用考虑,他对齐北桓的忠心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若是怀疑他,那是对秦林的侮辱,也是对齐北桓的侮辱。
齐北桓自小带着的人能出什么差错?别的不说,就凭秦林前几次奋不顾身地挡在齐北桓面前还被重伤的差点丢了性命,或是冲在齐北桓前面,自己为齐北桓承受了大多数的伤害,尚初萤就知道,秦林是对齐北桓最是忠心的。
他情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看到齐北桓受到一点伤害。而秦林现在对尚初萤恭恭敬敬,也是因为尚初萤是齐北桓心尖上的人,而且这件事是为了帮助齐北桓。秦林看得出来,尚初萤在这件事情上是付出了许多的努力的,他也愿意被尚初萤调遣。
那还会剩下谁呢?剩下的人都是秦林亲自去一月诛带过来的,她并不认为,一月诛的人会对齐北桓有些什么不好的行为。之前她就知道,一月诛的人算是齐北桓亲自捡回来的,而且一月诛的人都是孤儿,与齐北桓即使没有什么恩情可言,那也是无冤无仇的。
再说,他们比起齐北桓对高蓉一派的痛恨,只能说是会多不会少。好几个便是罪臣之后,当时被高埔高离所害,导致家破人亡,所以他们绝对是没有理由背叛齐北桓而向高蓉投诚的。尚初萤一下子觉得自己这一分钟是对这件事是束手无策,因为她对每一个人都是相信的,她想不到任何一个能让她怀疑的人。
孙公公看尚初萤紧锁着眉头,便安慰地说,“王妃现在也不必费神想这些,既然王妃这么纠结,我想就和在场的这几位小兄弟是没有关系的。那既然和这几位没有关系,这彻查奸细的事情,过几日再查也不迟。今日我把王妃请过来,便是带你们去找素心女官的尸体的,夜黑风高,比较容易行事。”
“王妃那日问我为何要选天黑,天黑看不见尸体的样子。这倒不劳王妃担心,我是派人过去看守着的,所以倒能找到。这天黑嘛,我们难找,那些人也就更难找。我们趁着夜色把素心带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比在白天方便。而且白天的时候,这一片一直是有人看守着的。”
许是因为迷信神仙鬼怪,皇宫的乱葬岗白天会有人在这随便看守一下,到了晚上便一个人也没有了。这也是为什么,孙公公选了这么个时候带尚初萤他们过来的原因吧。
因为孙公公不许尚初萤他们再用马车,所以大家都是跟着孙公公走着去的。孙公公在前面带头,秦林跟在后面,尚初萤和一月诛的那些人又跟在了秦林后面。一月诛也知道尚初萤对齐北桓的重要性,所以根本不用秦林提醒,就自动地把尚初萤围成一个圈,将她保护在圈子中。
据说乌鸦爱吃死人腐肉,倒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现在这乱葬岗的乌鸦叫声确实有些渗人。
孙公公走近了,吹亮了一个火折子,让大家跟着他走,他不许大家点灯笼,说是怕打草惊蛇。不过也没有走多久,孙公公便停下了,只见他站在一座山前,轻轻地敲了敲,“福贵,可以出来了。”
原来这山里面另有玄机,是可以藏人的。过了许久,孙公公不见有人反应,便有些不耐烦,然后转身对着秦林说,“麻烦秦侍卫用些力气把这石门打开,也不知道这福贵是不是又躲懒了。”
孙公公说的语气轻巧,但细听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慌乱,而尚初萤也没由来地内心一慌,她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秦林点了点头,运了一点力气,使劲儿把石门给打开了。只是这一打开,便是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心惊。
尚初萤眼皮一条,孙公公波澜不惊,常带着笑容的脸上,也有些笑容凝滞,他试探地喊了两声,“福贵?”
但是没人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