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楚被尚初萤挠的心痒痒,偏又嘴硬,没说出来,只是说,“哦,不过燕国那一带的景色还不错,我这次都没有好好逛一逛,下次来还是要再看一看才好。”
哪里是景色没看够,分明是人没看够吧?
尚初萤看破不说破,由着苏楚楚还在这里嘴硬。
几人用完了饭,便各自准备着要往齐都赶了。因为马车是秦林去布置的,而且时间紧急,没来得及像在王府中的马车一般,给铺上绫罗绸缎,只是草草铺了一些布巾。坐上去难免没有以前坐的那些马车舒服,但尚初萤也明白现在是非常时刻,自然不可能样样都还如在齐都之时,所以也是和苏楚楚相互扶持着,进了马车内。
齐北桓看到这样的马车倒是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转回头,有些愧疚地对尚初萤说,“你且先忍耐一下,路途不远了,等到了齐都,定不要再受这样的罪了 ”
尚初萤摇摇头,“无事,赶路要紧,快走吧!”
言家军和秦林几人也在等着了,齐北桓点点头,依依不舍地上了马。李德拿过缰绳,声音低醇地对马车内说,“夫人们放心,小的驾车很稳,所以若是遇到湍急河流,险峻山川也不要慌乱掀开车帘。”
尚初萤点点头,突然觉得这李德有些熟悉之感,但又说不出是哪里熟悉。而齐北桓倒是因为这几句话转回头看了李德一眼,这一眼,就让齐北桓的眼睛眯了起来。但他到底顾着这么一大群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走在前面的时候,就开口问秦林,“这人是你从哪里找来的?”
秦林自然知道齐北桓问的是谁,但没料到王爷突然开口问这等琐事,也没有隐瞒,“城郊的市集上买了马车,那小贩见我要找车夫就给我推荐了一些人。我瞧着这个沉迷寡言的还不错,和那一群等工的车夫气质也有所不同,就找了这个。”
“对了王爷,你猜怎么着,我选了这个李德回来给王妃做车夫的时候,那卖马车的小贩好似还有些不乐意。劝了我半天,后来我执意要了这李德,半途上问他为何大家都不愿意他被选走,才知道是他不愿意给那小贩引荐费。”
“他又是新来的,只干了两三年,其余的车夫都至少干了十年左右。况且接的活也多,比别人敢接活儿,像是不要命一般,自然引起周围那几人的不满。那几人又打不过他,只能这么排挤他。嘿,没想到,就这车夫行业也有这么阴暗私密的手段,还是几个大男人间的,真是丢脸。”
齐北桓点点头,他对这些个事儿并不太感兴趣。而且他问秦林不是偶然问的,他在那赶车的李德说完话后,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这李德握缰绳的姿势竟然是军中之人才会用的姿势,而且他刚刚听到这李德说话的声音,竟是醇厚像带着内力的。他直觉此人身份不简单,所以才问了秦林。
这下听秦林说了,想着只要不是有心故意找上来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还是得观察一段时间。这人总透露着古怪,明明是一身的武功底子,但却屈身来做一个车夫,若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那就是有什么苦衷。但这个车夫到底是为何,那就不得而知了。什么样的人会委屈自己从一名出入沙场的将领,变成跑马的马夫呢?
秦林因为齐北桓问起,倒是铭记在心了,想着毕竟是关乎到王妃们的安全,确实得多长个心眼多。平日里自己粗枝大叶惯了,临到这种事上,倒是不够仔细了。
尚初萤和苏楚楚坐在马车内自然不知道外面齐北桓和秦林的这些谈话,操心着她的安危,她坐在马车里只是想着刚刚那人的说话方式真是太熟悉了,但回想起来,偏又觉得脑海里好像没这个人似的。
苏楚楚看她这样子便问,“初萤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上了马车就见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严肃得很。”
尚初萤摇摇头,“无事,只是我觉得外面给我们赶车的这人,总是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偏偏我又想不起来是谁,所以坐在这思索了半天罢了。”
苏楚楚笑尚初萤,“你自小长在宫廷,又嫁给王爷,哪里会识得这么些市井小民。就是我们以前,能够上元节出来逛一逛,都不一定能认识记住这么个人,你且别多想了。”
尚初萤虽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否认苏楚楚的话。因为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尚初萤长在宫廷,但她以前的时候,平日里不是跟随父亲打猎就是一起去跑马,好像也没到过市集上,等闲也认识不了这样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在城郊外的市集上,更是难遇。
尚初萤和苏楚楚的事情被安排好后,一路上的行程就快了许多。大清早出发,到了傍晚,他们就回到了齐都的魏王府上。门口的老仆看到前面骑着马的齐北桓,揉了揉眼睛,然后高声大呼,“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齐北桓下了马,将缰绳交到旁人手中,虽是疲惫但也是一脸开心地说,“阿伯,我回来了。”
老仆开心地说,“王爷这和王妃一走就是好几月,王府里冷清极了。今下王爷们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就去叫下面的人准备着王爷们的回府事宜。”
齐北桓抬手制止了老仆的动作,“倒也不必麻烦,一切从简便可,不过,你帮我招待一下后面的兄弟,是他们护送我们回来的。”
老仆往齐北桓身后一看,看到了那被分去三人照顾楚长书后剩下的二十多个言家军,不禁有些疑惑,“这是?”
齐北桓给他解释,“都是一路上回来的兄弟,给他们安排住宿吧!”
老仆领命,“是。”准备下去安排时,最终还是忍不住又转回身对齐北桓说,“王爷,最近京里不太平,都拿你出去这么久的事做文章,宫里也派人来请过你两次,你都不在。这下王爷带着这么些个人堂而皇之地回来,会不会引起些风言风语?”
齐北桓沉吟片刻,他到未考虑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在门外待的越久越不利,所以他对老仆说,“无事,你先下去安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仆下去安排后,齐北桓就转身对后面的一众人说,“谢过各位兄弟们,今日到了我的府上,还请不要拘束。前几天在客栈没喝好,今晚我们就一起不醉不归,喝个痛快。”
众人欢呼着,纷纷叫好,此前一直不知道齐北桓的真实身份,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竟就是齐国有名的魏王爷。众人了然,王府的规矩多,想着在人家主人家里更是要多留心才好,万不可给人家添麻烦。
早有贴心的小丫鬟在马车旁边放了条凳,等着尚初萤她们下来。本来一开始是由着王府里的小厮弯腰做下车垫脚的,但尚初萤不喜这样,总觉得对于这些丫鬟小厮实在是有些不太尊重,所以叫人换掉了,让人拿了条凳来代替。
丫鬟在旁边扶着尚初萤下来,然后苏楚楚跟在了后面也下来了。小丫鬟自然是认识苏楚楚的,以前苏楚楚纠缠齐北桓的时候,这些小丫鬟们没少看到苏楚楚在魏王府的门口晃悠。而且先前苏楚楚还把尚初萤给推进了水里,所以这小丫鬟看到尚初萤车里竟然还带着苏楚楚一下子有些发蒙,还有些惊慌。
尚初萤向后看了一眼,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拍了拍小丫鬟的手,然后对小丫鬟说,“这是表小姐,待会下去给表小姐布置个屋子。”
小丫鬟虽是不明白其中关窍,但既然尚初萤都已经发话了,她也就接着尚初萤的话说,“是,奴婢这就下去叫梅兰她们几个去布置着。”
苏楚楚在身后笑着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了这地方,不过,你说我是表小姐?这身份倒是好,还能沾点你们燕国皇室的光。”
这几天的劳累,仿佛在今日到达王府后,都烟消云散。而魏王府也因为今日宴请了这么多言家军,豁然变得明亮热闹了起来。虽不是节日,却过出了节日的味道。
齐北桓还在外面和几个言家军的人喝着,那些喝了倒下的,都被人送进了给他们准备的屋子里了。而剩下的还在和齐北桓喝着。齐北桓今晚好似也十分开心,连连喝着,眼睛越来越亮,脸上也带着些许绯红,但还是没有倒下。
尚初萤和苏楚楚两个女眷则是用了饭后,稍微尝了一口酒,陪他们坐了一会儿便回了房中。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沐浴,下水的那一刻,尚初萤只觉得从脚尖到发丝的毛孔和穴位都在叫嚣着,让她差点舒服得呻吟出声。
这么些天,虽是没有受多少苦,但这么轻松惬意的沐浴,却还是第一回。之前在言家虽是有羊脂玉壁浴汤,但那时候装着事,其实也没怎么好好享受。而且后面,齐北桓还来捣乱……
尚初萤在水里想着那日的场景,脸也慢慢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