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说是抓住了刺杀您的刺客。”
“刺杀我的刺客怎么会跑西南大营去自投罗网。”楚邑讽刺一笑。
言天正要回话,玉柒泷先开口问道:“什么刺客?”
“现在传出来的消息是大渝的人,说是对殿下镇守西南多年,心生怨恨,特来复仇。”
怎么会是大渝的人……
玉柒泷看向楚邑:“你信?”
“我自然信。”楚邑淡淡道:“人证物证俱在,我凭什么不信。”
玉柒泷还想说什么,可涉及韩青荇,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她扭头问言天道:“那可有人受伤?”
言天想了想,道:“说是只有一名参军受了伤,不过也多亏了他才能抓住凶手……姑娘您去哪儿?!”
玉柒泷疯也似地往外跑去,言天的话还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参军受伤……参军……她哥不就是西南大营的一名参军吗?!
阿若也忙跟着跑出去,临走时还是乖巧地先给楚邑一揖,道了别,还嘱咐说自己过几日会再登门为他压制蛊毒。
看着两人匆匆离开,言天虽不解,却也没多问,他这个人确实也没什么好奇心。他正埋头站着等着主子的下一步指示时,突然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朝他袭来,埋着的后脑勺一阵恶寒,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楚邑。
他想了想,立马明白了问题所在,跪下请罪道:“都是属下疏忽,方才让玉小姐又溜了进来,属下下次一定注意。”
若是他知道玉柒泷不是溜进来的,而是被大大方方迎进来的,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楚邑正要点头,愣了愣,旋即改为摇摇头:“罢了……”
以玉柒泷的古灵精怪,言天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即使他把这个安王府团团围住,她恐怕也会从某个狗洞爬进来。
不过他想了许多,却唯独漏了一样--私闯王府是可以判罪的。
玉柒泷匆匆赶回府里时,府里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后院无主事的人,玉思鹤又还在朝堂没有回来,一群下人手足无措,韩氏已经得了消息,此时正守在他的身边,不过就算她能使得动玉铭晓院里的下人,可外面的却是不一定了。
一群人全都围在院子外边,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就差嗑几包瓜子了。
韩氏见儿子昏迷不醒,一头冷汗,耳边还不安宁,心头焦急,一股怒火往上冲,她站起身来正要出去教训一顿,耳边却突然安静了。
只见玉柒泷急匆匆从门口走来,向韩氏道了个安,焦急道:“哥怎么样了?”
韩氏忙将玉柒泷引去内室:“现在还没醒,大夫还没来,正好你先给看看。”
“好。”玉柒泷忙跟了进去。
外面现在不止是安静,只怕是未来的一个月都会一直安静下去了。
阿若从脸上取下鬼面,取而代之的那张清秀单纯的脸与之形成强烈对比,他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粉末,又看了看眼前被自己撒了一地的白灰,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玉柒泷说她在这里看到了邪祟,叫他来告知大家,可他分明已经撒了一篇给的驱邪粉,遇邪祟便会变红,可他在门前撒了一圈,为何全都是白色的。
是师父说得不对还是阿姐说得不对?
阿若想不通,又觉得两人都没错,便将错怪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又重新带上了鬼面,口中继续念念有词,在小院门前一个人跳来蹦去,将手中剩余的白色粉末一撒……
玉柒泷将玉铭晓的手放回被子中,他的伤口已经被粗略地处理过了,应当是军中的药,药效甚好,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她舒了口气,便也没有再拆开看,对着韩氏道:“娘你放心吧,哥这伤在右肩胛骨,不是要害,我看了看,估计是轻微骨裂,具体要等大夫来了再说,不过并不严重,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韩氏虽不懂什么叫骨裂,什么又叫后遗症,可她听玉柒泷说没事,也放心了许多,对玉柒泷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晓儿。”
玉铭晓的伤是确实不重,玉柒泷也忙着要开始着手查韩家的事,还有许多事要做,自然也就乖乖地回去了。
待玉柒泷走后,韩氏的眼神突然暗了许多,她命小丫鬟打来一盆清水,亲手将玉铭晓右肩上的纱布解开,轻轻地给他清洗起伤口来。
伤口两寸左右,自前方开始,斜插在肩上,伤口周围干净利落,可见行凶者出手果断,手法干脆,韩氏听玉铭晓院中的丫鬟说,玉铭晓刚回来时意识还是清醒的,一趟下就立马晕了过去,想来还是应当伤着了骨头,又兼失血过多,也难为他能撑回来。
韩氏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个整齐的伤口,眼神却越来越暗……
西南大营。
营中一入夜便会紧闭营门,平日皆是一众副将轮轮番值守,只有有事时韩青荇才会亲自留下,所以她一大早赶来时,事情已经结束了。
此事重大,皇帝一早就派了人过来打听情况,一行人端坐在大帐中,以昨夜值守的张副将为首的一干人等接连着汇报情况。
“吾等昨夜听闻玉参军大呼刺客,过去时就见两个黑衣人正与玉参军颤抖,他已然受了伤,情势危及之下手下失了轻重,将两人刺死。”张副将跪下请罪道:“皆是末将的错,还请将军责罚。”
今日来的是兵部的一个侍郎,兵部王尚书受圣谕派他而来,他虽在兵部,却一直是文职,平日最是瞧不上这些武将,也更是瞧不上韩青荇区区女流,此时听张副将讲完,韩青荇还没说话,他便一掌拍在了桌上,将茶盏震得砰砰响,厉声道:“安王殿下遇刺一事重大,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怎可就如此草草了事!”
张副将拳头捏得发白,压着脾气道:“末将已经说了,为了救玉参军,实乃情势所迫,失手所杀。”
“什么玉参军,陛下分明将此事交于韩将军,怎会落在一个小小参军身上,莫不是韩将军推诿责任,对上谕阳奉阴违?”侍郎斜了沉默的韩青荇一眼,语气傲慢。
韩青荇道:“我军中之事素来能者居之,与官衔无关,玉参军有这个能力查出凶手,自然也该由他去查。”
侍郎冷笑一声:“将军当真好谋划。”随即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果然是女人和莽夫的地方,做事颠三倒四,不可理喻。”
“你说什么!”张副将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冲到侍郎面前,提起他的衣领怒吼。
侍郎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到了他的脸上,当即吓得脸色惨白,他又气又怕,看向韩青荇,颤抖着嘴唇道:“韩将军!此等大逆不道之徒,你还不管吗!”
“侍郎不是厉害得很吗,大可以自己管。”韩青荇慢悠悠喝了口茶,又见侍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当即挥了挥手:“丢出去,不许伤了,对了,陛下那里本将军查清楚了自会上奏折,你不用管了。”
张副将得令,拎小鸡仔一般将侍郎拎了出去,他挣脱不开,只得大声威胁道:“韩青荇!本官是受皇命而来的!你竟敢这样对本官,本官非要参你一本不可,参你一本!”
外面训练的兵士看到这一幕全都停了下来,又听到他的威胁,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大笑。
韩青荇在屋内听到笑声,脸色却一点没有好转,她沉着脸端着茶杯沉思了会儿,张副将回来了。
“将军!那个小崽子已经被我丢出去了!你放心,胳膊腿儿都还好好的。”
“嗯。”韩青荇放下茶杯,对张副将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副将脸上得意的神色瞬间转为有些惭愧:“本来末将已经埋伏地很好了,就等玉参军一喊就冲进去,可没想到他竟然受伤了才喊。”
张副将见韩青荇脸色不好,忙又道:“末将分明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不许伤人,可……”
“以后找点靠谱的人。”
张副将满心的委屈,他找的都是死囚犯,分明已经打好了招呼,怎么就会伤人,但还是不敢再辩,低头答了声:“是。”
韩青荇见张副将转身要走,突然道:“等等,他的伤口你看过了吗?”
张副将愣了愣:“昨夜末将忙着处理刺客一事,只叫人带他去军医那里,不过没想到玉参军根本没他看起来那般柔弱,坚持要与末将一起处理,随便撒了点止血药,包扎了下,今日一早就送回去了。”
“你……”韩青荇想骂一句什么,可看张副将一副愣愣的样子,又将话压了下去,摆了摆手:“你下去继续处理这件事吧。”
张副将不明就里,应了声退下。
韩青荇心中有疑惑,又得不到验证,想了一会儿,索性拿起笔先开始写给皇帝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