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铭玄吐血,玉铭晓受伤,许氏病更重了,玉二小姐莫名被禁足,这一桩桩一件件让邪祟入府的消息在玉府内被传得沸沸扬扬,一篇从一个人人瞧不起的神棍,摇身一变真的就成了仙师,在府内到处都是他撒的奇怪白色粉末,每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只是玉铭玄却还是一直没有醒。他这个月就得赴任了,玉思鹤心里着急,又差人请了白英过来,可白英的回复却还是一切无恙,他无奈,只得继续寄希望于一篇。
白英跟着引路的丫鬟,正要出府去,却在经过花园时被一个从花丛后拐出来的身影拦住。
玉柒泷朝着他身边的那个丫鬟道:“我身子不适,找白英先生看看,你先走吧。”
丫鬟应声离开。
白英笑笑:“殿下都已经与我说过了,走吧。”
两人一起来到韩氏房中,玉柒洐竟然又在,她看到玉柒泷和白英进来,起身朝着玉柒泷行了个礼,又朝着白英点了点头,识趣地先行离开。
玉柒泷现在越发摸不透玉柒洐究竟想做什么,曾问起韩氏两人聊了什么,韩氏也只说就是一些家长里短,没什么要紧的。
玉柒泷先抛开这个问题,引荐白英与韩氏认识,韩氏一听是长歌门的人,立即起身行了个礼,白英侧身躲过。
两人客套了会儿,白英方才替韩氏诊了诊脉,一脸温和道:“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多年积劳,气血两亏,修身静气,好好调养着便好。”
两人都放下心来,韩氏感激地笑笑:“妾身哪里当得起先生一声夫人,见笑了。”
白英道:“当年的韩大小姐声名远扬,在下不敢怠慢。”
韩氏眼神暗了些,强笑道:“都是往事,往事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白英写好了药方交给韩氏,就告辞离开。韩氏忙要玉柒泷去送,玉柒泷答应了,跟着出门去。
玉柒泷问道:“你说我母亲声名远扬,是怎么回事?”
“韩夫人当年还是韩家大小姐时,一身武艺超群,有勇有谋,曾助云都府衙抓过为祸一时的杀人大盗,也跟着父兄一起去剿过匪患,救济灾民,韩家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之名,便是从她而起。”
玉柒泷着实吃了一惊,她想到韩氏如今绵软的性子,实在是和白英口中那个肆意洒脱的女子重合不起来。
一个人究竟要遭受了什么,才会性情大变?
两人一路无话继续往前走去。
白英突然道:“玉小姐可还在怪在下那晚拆穿你?”
玉柒泷心想她都还没兴师问罪,这人倒是先提了,当即冷笑一声:“我与先生并无交情,你拆穿我也无可厚非。”
白英停下脚步,正正经经拱手一揖:“玉小姐的事在下已经听门主说过,交情自然是有的,玉小姐有事自可寻我帮忙。”
白英竟然会正正经经给她道歉,玉柒泷也懵了,她对长歌门的印象全来自于清歌,那个一脸傲慢,还是她假想情敌的女人。
白英继续道:“我门中规矩,行医者当治病救人,万事以病患为先,且不可于医理上撒谎,不止是我,想来门主也是如此。”
玉柒泷想到在月府时清歌拆穿她的那一次,难不成是她误会她了?
可心里这样想,她面上也绝不肯认错,将头扭向一边,轻哼一声:“迂腐。”
白英一愣,随即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去:“玉小姐不恼便好,不过玉小姐还当真是个妙人。”
“嗯?”
白英却只是笑着,不说话了,能令一向清冷的清歌忌惮,如何不是妙人。
玉柒泷一路软磨硬泡跟着他到了门口,他却是半句话都没有再说,送走了白英,玉柒泷本想顺道也溜出去去找楚邑带她进兵部,一道高声呼唤从背后传来,她回头一看,见竟是她院子里那个万年不干正事的小丫鬟,她竟然会来找她,可真是奇事。
小丫鬟毫无形象可言地在玉柒泷面前停下,撑着膝盖喘了好久的气,笑嘻嘻指着棠梨院的方向:“大小姐……月……月小姐来看您了,您快回去吧。”
玉柒泷一懵,月皎皎来看她?
跟着小丫鬟走回院子,一路上耳边全是小丫鬟的夸赞,从大家气派,优雅美丽,到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首饰,将个月皎皎夸得天上仅有,人间绝无。玉柒泷无数次忍住要把她一掌拍飞的冲动,好不容易到了院子,耳朵也清净了些。
就月皎皎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哪里称得上什么优雅。
可玉柒泷一进了屋门,就觉得自己被打脸了,只见月皎皎安安静静坐在桌旁,腰背挺直,连桌上的茶盅都没动过,乍一眼玉柒泷还以为她是玉柒泯附体了。
“你……”
“玉姐姐好。”月皎皎先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个礼。
这还是月皎皎吗!
玉柒泷被她这一礼搞得一愣一愣的,也僵硬地回了个礼,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自己身后的小丫鬟眼神有多不屑她这不标准的礼。
两人坐下,月皎皎大体上对几日前玉柒泷的救治表示了感谢,又让随身的嬷嬷送上谢礼,又为月夫人不能亲自前来道谢道歉,又……
总之,客套谦逊,又不失礼貌,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全是些有的没的。
“玉姐姐,你上次还说要教我做荷包,不知今日可行否?”
做荷包又是怎么回事?
玉柒泷看到月皎皎眼睛眨了下,突然明白了什么,答应了下来,就将她带进内室,丫鬟们全都留在了外面。
月皎皎跟着走了进去,刚一关上门,她便像是换了个人,立马转身就趴到了门缝了,对着外面看了许久,方才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长舒了口气:“可闷死我了。”
“怎么,你被监视了?”玉柒泷见她身边的那个嬷嬷一双眼一刻钟都没离开过月皎皎的身上,便大概猜出了什么。
“是呀。”月皎皎叹了口气:“这次还是我说要来谢谢玉姐姐你的救命之恩,母亲才答应放我出来,不然我连府门都跨不出去。”
她想了想,歉意道:“这种事本该母亲出面亲自来谢的,只是我家家教甚严,韩伯母又……实在抱歉。”
以月家的清贵,当家主母自然不屑于来见一个妾室,玉柒泷当然懂,不过在她心目中,从不介意这些虚礼,当即挥挥手道:“无妨。”
月皎皎笑了,跑到玉柒泷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就知道玉姐姐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谢谢姐姐。”
玉柒泷有些不习惯她的亲近,推了推她的手,见推不开,也就随她了,问道:“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月皎皎道:“两件事。第一个,我现在出门着实不方便,不过我放心不下安王殿下的伤势,上次见他病得那般严重,不知现在怎样了,玉姐姐,你可否帮我去看看。”
她见玉柒泷不说话,也知这个要求却是过分了一些,不过除了玉柒泷,她着实是找不到别人了,只要一想到安王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她的心就像是针扎一样痛,月皎皎不由红了眼眶。
玉柒泷看着她这样,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可转念又一想,恋爱自由,大家都是公平竞争,也没谁对不起谁,便又稍微安了点心,不过还是躲开了月皎皎的视线,僵硬地点了点头:“好。”
月皎皎见玉柒泷同意了,当即就笑了起来,抱着玉柒泷不撒手。
玉柒泷废力挣开:“好了好了,第二件事呢?”
“玉姐姐带我去看看韩伯母吧,之前答应过你的,我不能常来,不过有机会一定会多去看看韩伯母。”
月皎皎不说,玉柒泷都快忘了她还与她有这个约定,当即五味杂陈,有些感动,又越发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两人一起去了韩氏那边,韩氏对于月皎皎的到来倒是很开心,握着她的手说上一次见她她还是小孩,没想到一转眼便长成了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月皎皎那时还小,自然不记得,不过她还是顺着韩氏的话头乖巧地回复,玉柒泷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开心了许多。
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出来,月皎皎又提出要去看看许氏,如今许氏病了,她代表月府来,自然得去看看这家的当家太太。
玉柒泷虽不愿意再见许氏,不过还是把她带了过去,还在门口通报,就听到里头茶盏摔碎的声音,玉柒泷吐了吐舌头,对月皎皎道:“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月皎皎点头走了进去,玉柒泷无聊在游廊上坐了会儿,突然前方一个粉色的身影蹦蹦跳跳朝这边跑来,大概十三四岁的一个小丫头,跑到玉柒泷面前突然停了下来,歪着头打量她。
玉柒泷见一张圆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不由伸手想去捏捏她的脸,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啪!
手被她一把打掉,刚刚还一脸天真的小丫头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嫌恶地看着玉柒泷:“你就是玉柒泷吧,母亲说了,你就是个害人精,离我远点。”
玉柒泷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应该就是一直“病着”的四妹--玉柒汐。
这双眉眼确实可爱,比起玉柒泯和玉铭玄好看了许多,她晃眼竟没看出来是许氏的亲女儿,不过小小年纪,这副讨厌的表情倒是和许氏如出一辙。
玉柒泷一向不觉得年纪小就是该被原谅的理由,还伸出的手使了些劲拍了拍玉柒汐的肩膀:“见到大姐不行礼就罢了,谁教你的直呼其名。”
玉柒汐没想到玉柒泷敢“打”她,当即瞪大眼睛,退后两步,突然眼眶一红,“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本来在院子里忙碌的丫鬟们全都围了过来,抱着玉柒汐又是哄又是劝。
玉柒泷稳坐一旁坦然接受着众丫鬟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没想到这玉柒汐小小年纪,比起许氏更难对付,她拍她也没使多大的劲,没想到她就直接哭了出来。
如今能镇住玉柒泷的主子基本已经不能出头了,玉思鹤又还在朝上现在都还没回来,一群丫鬟即使怨她,却也不敢动手。
玉柒泷也没想解释什么,实在是犯不着。
玉柒汐哭了会儿见没什么效果,突然就抹了一把眼泪,一把朝玉柒泷脸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