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五人回到樟树,贺老板知道岳栋等帮助袁州知府,扫平了月亮山狅风寨,朝庭给官也不当,还是回来学制药,高兴得跳起来。
在听说劫人和杀死蔡无忌,都是宋文选因婚姻事所为时,惊得呆立很久,似乎回忆起什么,又摇头又叹气,连连道:“想不到,真想不到,为了小女之事,竟搞成这样,真是两败俱伤,这又何必哪!”
小姐贺凤英知道此事后大哭一场,好像是自己害了他们,自己是不祥之人,是罪人,不愿再出来见人。
过去很想见岳栋等人,和他们一起说说话,商量些事,现在是尽量避开,怕人家瞧不起自己,也不再和父亲谈关于岳栋的事。
可是贺老板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而且还托人给岳浚带去信,约他前来商谈,如果人家知道这事,不愿意,那可太丢人了。为这事,贺家很是忐忑不安,像是在等待上天的判决。
贺老板名叫贺知学,家中历代经商,只是一直人丁不旺,从曾祖以下都是一脉单传,到自己更是只生了一个女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除了父女相依为命外,尽力培养女儿,让她读书,让她练武,还让她经事历练,想把她培养成女强人,好顶起贺家的产业,既使是出嫁了,也要代表娘家,把药局办好管好。
本来想给凤英召个上门女婿,可是蔡宋两家追得紧,而且又都是官宦人家,不可能来入赘,若因此拒决两家,实在难开口,不但子女之间熟,而且与蔡宋两人,也曾经都是同窗学友,现在搞成这个样子,真不如当初,狠心拒决的心,拒决了,女儿也不会成为命硬的克人精。
岳浚终于来了,贺老板加倍地热情招待,在他面前不厌其烦地夸赞岳栋,感谢他救了凤英,还说他有志于医药,朝庭给官都不做,一定要学制药,还说自己是非常喜欢岳栋的,真心想结这门亲,岳栋自己,对小女凤英也还是中意的,只等父母一句话了。还说我们都老了,如果结了婚,他就把药局全权交给这对小夫妻经管,自己就颐养天年了。
岳浚虽然也见过小姐几次,人还不错,但没亲耳听到岳栋的意见,是不敢轻易答应的。
岳浚父子见面后谈了很多,最后谈到婚事时,岳浚问栋儿:“你对贺小姐是怎么看的?愿不愿和她结婚?”
岳栋道:“贺小姐为人不错,只是太有钱,太高贵,所以才引得蔡宋两家,争得家破人亡。
我家远不及贺家富裕,应该说是门不当户不对,若与她结婚则有高攀之嫌。我们的初衷是来学习制药,然后创出属于自己的大药局,而不是接手别人的。再者我们结义的五人都没结婚,而且有三人年龄比我大,我先成婚于理不合,也不够义气。”
岳浚听了栋儿的话深以为然,暗自称赞儿子有志气,若从内心看,真舍不得这个儿媳妇,在别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是抢不来求不到的,儿子却能淡然置之。
岳浚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把栋儿的话,转告给贺老板,贺老板听后起初有些尴尬,后来越发觉得岳栋人品之可贵,反而更喜欢他,更想要这个女婿了。
贺知学问女儿贺凤英,她是否真的喜欢岳栋,女儿点头说:“就怕人家不愿意,蔡宋两家因我而败,谁还喜欢我这样的人?”
贺知学道:“这又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若是当年狠心拒决两家,一心一意给你召个上门女婿,哪有这些事,连传宗接代的事也解决了。现在只要你真心嫁他,我们再想办法。”
女儿大方地说:”我是真心的,他人品好,武功高,能力强,而且懂医药,真是难得的人才。”
贺知学道:“现在有个难题就是,他们兄弟五人都没成亲,按年龄岳栋是老四,他不肯先结婚。”
女儿道:“现在也不急于结婚,我有许多小姐妹,找几个人品好,家事好的也不难,先把他们解决了,岳栋就无话说了。”
贺知学道:“你先找你的姐妹们谈谈,看看谁愿意,要知道他们都是岳家军的后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贺老板又找岳浚来谈,说道:“我的家产最终是要落到女儿女婿手上,但,这并不是白给,是要凭本事来挣的。
其一看他是不是能学会我手上的绝活,其二看他自己有没有独到的配方,能制成适销对路的丸散膏丹,以扩大药局的经营范围和增加收入,其三看他是不是能改善药局的管理,提高效率,开拓药材来源,面向全国打开销路,把药局做得更大。
如果能做到这样,那就是他开创的,我的药局只是一个基础而已,不算什么接手别人的。
至于几个人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你也一定要在场主持,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为了方便,你夫妻就搬过来,我安排门面,你就在樟树行医,这可比扬子洲人多多了,家里的就撒手让老大经营吧。”
岳浚想如果真是这样,也不失之为一条好路径,总比从零开始好多了,也能发挥孩子们的聪明才智。于是他下定决心,要栋儿走这条路。
岳浚找栋儿要和他详谈,谁知他已经自己恢复了学徒的生活,不到下工就是不肯离开工作,只好等到晚上。
晚饭后把栋儿拉到没人之处,坐下来好好谈一次。岳浚首先问道:“你准备怎样实现大药局的理想?”
岳栋道:“首先要学会并掌握各种草药的炮制,收集各类成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再加上我们自家的配方,就开始成立我们自己的制药作坊,并把它慢慢做大。”
岳浚道:“说几句话很简单,真正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你现在做的都是制药行里最简单的事,等你出了徒,你能做什么成药?”
岳栋一时语塞,岳浚接着说道:“哪个师傅肯把配方和绝活教给你?常言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有无数活生生的事例,都说明师傅绝不轻易传授真本事。
那么多的师傅每人也只掌握一两样成药的技艺,彼此间也是互相保密的,贺老板手上的绝活,别人就更想不到了。
这可不像你在武当山学艺,你的师傅是高人,他也是看在老祖宗岳飞的份上,才倾囊相授,你学会了也不会坏他的事。
在这里可是大大的不同,像你这样学法,到我这个年纪也学不会几样,你来了这么久,应该看出来了?”
岳栋想了想道:“那您说该怎么办?”
岳浚道:“我看贺老板和贺小姐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如答应了这门亲事,答应之后你想学制药,所有的人包括贺老板本人都会主动教你,因为你不会抢他的饭碗,反而会帮他的忙。如果还按你的想法,你出去另起炉灶,他们教了你,你出去办起药局,会不会和他们争市场?那他们岂不是教了一个竞争对手!如果你答应了婚事也不一定马上结婚,可以让其它兄弟先结婚,而且我建议你不要把精力和时间放在具体的制药上,因为不论现在还是将来,这些事都有人做,而应该把精力放在药局的管理上,怎么样提高工效,怎么样降低成本,怎么样开拓销路,把药局做得更大。有什么新药方,可以交给师傅限期完成,他们还会感谢你对他的信任。在你手上把药局做得更大更好,也不会有人说你是接别人的。”岳栋感到父亲讲得很对,也很实际,就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当岳浚把栋儿同意贺小姐的婚事,告诉贺老板后,贺家久久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搬开了,在经历蔡宋两家,因为婚事发生惨剧后,贺小姐一直非常压抑,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毁了,不愿意出来见人,尤其是见岳栋,总怕看到他有回避自己的动作,和怜悯的目光,更怕是冷言冷语冷眼相对,短短的十来天,在自寻的烦恼中,贺小姐竟清减消瘦了许多。
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贺小姐像是获得了新生,阳光重新照耀在她身上,又恢复了往日灿烂的笑容。
为了郑重其事,贺老板与岳浚商议举办了一个隆重的订婚仪式,让全药局和亲友们都知道此事,也等于宣告了,药局未来的新主人。
贺老板当场还要求全体同仁,无论五位爷想学什么,想管什么,都必须主动配合,相信他们一定会把药局越办越好。
汤宏坤等四兄弟首先表示热情祝贺,全药局的同仁也都争先恐后地表达恭喜,他们认为岳栋武艺高强,救过小姐,而且既精明干练又通情达理,将来一定是个好老板,整个药局今后都没人敢欺负。
为了帮这五兄弟成家立业,岳浚把夫人也搬了过来,就在药局门边开起了岳家医馆,这样可以随时照应他们。
听了父亲一席话后,岳栋改变了原来的思路,和弟兄们认真地观察起药局的管理工作。这时他们发现药局收购草药,管理不严,价格也比较随意,没有一定的质量要求,完全看人说话,熟人送来的草药就说是好的,价格高些,同样的草药,换个人来,就说差些,价格低得多。
那些药农和采药人,只有愤愤不平而去。没有严格的入库管理制度,有时根本不入库直接交给加工的徒弟们。财务上也比较乱,尤其是进药,全凭收款人的条子报账。
很多送药熟人与收药人之间,有扯不清的关系,往往会多写多报,更有许多采药人不识字,不会写条子,就由收药人代笔,这里是否真实,只有天知道。这样一来收药人肯定肥得流油,质量得不到保障,药局成本推高,广大药农和采药人觉得不公平。
不过常年来都是如此,也没人提出异议。特别是几个收药人,都是贺老板的亲信,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了解清楚之后,兄弟五人先到父亲医馆处商量,并征求父亲的意见。
看怎么提出这件事比较好,少白说;”初步估算这种采购收药方式,和市场价格相比,每年要多支出二万两左右,这可不是笔小数目,真能省下来就能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