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将军拍拍青修肩膀,道:“今日怎么上我这了?”
青修双手环抱于胸,道:“还不是想起将军府中藏的好酒了嘛。”
将军闻言仰头而笑,道:“那今日既来了便要喝个尽兴才许放行,哈哈。”青修亦是放声大笑。
青修余光处看见同夫人在一起的南鸢,桌案上的鲜花堆放在一块,南鸢的脸被遮住,依稀可见,他扭过头定定望着她,南鸢在一旁帮忙递花,仔细瞧着夫人是如何插花的,最后成品真真出彩,一只彩釉细颈双耳瓶内花朵错落有序,颇为好看。南鸢惊叹,“夫人好一双巧手啊,这花插的若是十分满分的话,我给十一分!”她将那花瓶左观右看,甚是喜欢。
这边,青修不觉间露出一丝笑意被将军捕捉到,撞了下青修肩膀,这才回过神,青修看是将军,不好意思笑笑,将军伸手搭过他的肩,小声道:“咱们去前厅喝茶。”
青修道:“好。”
身后的两位还在沉迷于插花之艺,并未注意到身边的两个男子已经不见身影。他二人到了前厅坐下,仆人过来沏茶,将军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手端着茶道:“你刚才瞧什么呢。”此话说的不怀好意,将军笑意愈深。青修自然明白他话中意,“没什么,哥哥说什么呢。”闻言,将军闷声笑了起来,道:“你当我这些年同夫人怎么?作为过来人,我自然看得明白,你眼光总是不错的。”
青修抿嘴笑了起来,并没发出声音,眼底更是温柔,他扪心自问,今日这个南姑娘,他在门口第一眼看到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不认为这是动心,却也不否认这是动心的征兆,至于为何,他想现在他自己也不知。
“哥哥说话在我这可以,却莫吓坏了南姑娘。”青修温声道。
将军笑了起来,“哈哈,当真是瞧进眼中去了,我自然不会乱说话。”
这青修跟了仲冬有些年份,他知青修并不是个轻浮的人,缘分这个事总是难说请,且他已将青修视作自己的弟弟,既然青修对南鸢有意,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留意着,然南鸢亦是个好姑娘,若他俩能在一块,他和梅见自然是欢喜的。
“姐姐,这是这样摆的吗?”南鸢正着迷于插花技巧,不留神道了一声姐姐,二人皆是一愣。
梅见闻言轻笑,道:“你竟唤我姐姐?”
南鸢道:“不不,不是的,南鸢只是错喊了,其实南鸢也没什么姐姐的...”她急于解释,别教梅见误会。
梅见轻覆住她的手,柔声道:“殊不知,我已将你视作妹妹,我柳家独女,我身旁无甚兄弟姐妹也是寂寞,同你性情相投也是缘分,何不认做姐妹,日后多多来往自是好事。”
南鸢呆呆听完,心头蓦然一暖,竟觉得五脏肺腑都有股暖流游离其中,“我南鸢也是孤身一人,现如今也只有师父一个亲人,若梅见姐姐不嫌弃,自然是愿意同姐姐做异姓姐妹,此后相互扶持,荣辱相依。”
梅见眉眼皆是笑意,嘴角弯弯,“妹妹。”南鸢亦笑道:“姐姐。”
从此将军府里多了位妹妹,南鸢那里多了位姐姐。
她二人移步到正厅用餐,餐食已经摆好,仲冬和青修已入座候着,见她二人来了,仲冬道:“夫人与南鸢再不来,我二人可要饿坏了。”梅见捂嘴笑笑,道:“真真是怠慢不得,我同妹妹说些话,反倒让你们饿着了。”南鸢道:“不关姐姐的事,是我不好,忘了时辰。”
这二人对话,让这两个大男人听明白了,这俩人莫不是义结金兰,做了异姓姐妹?仲冬点头笑道:“甚好,甚好,梅见的妹妹,自然是我的妹妹了,青修,这亦是你的妹妹。”说罢又将这话题抛给青修。
仲冬以为这是个极好的事,这样一来,南鸢可时常来将军府,那青修亦可与之多多相处交流,假以时日,这二人还不会成?
青修却不以为然,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悄悄看了眼南鸢看他的神情,他可看出来那是妹妹对兄长的敬意,却看不出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愫来。不过无碍,他从未多瞧过哪个女子,如今叫他遇到了,这可不是缘分使然?既然缘分来了,他自不会好好糟蹋了。
南鸢向仲冬作揖,道:“小妹向兄长行礼。”
仲冬连忙扶起她的双肩,道:“好啊,好,向我行了礼,也喊了兄长,那我仲冬自然认你这个妹妹。”其实,早已是了,也许是军营那日见她第一次,那样倔强的她,在她面前委屈哭了的她,让他想好好保护这个人,许是前世有缘,见她第一眼就以妹妹待。
青修道:“那如今就更不用客套了,都是一家,咱们就开饭吧?”
三人听了皆忍俊不禁,光顾着说话,若再不上桌,怕是饭菜都要凉了。
梅见姐姐的后院真真是漂亮,种了许多的花,她独爱那一树海棠花,想着以后自己也要种很多海棠花,还要架个葡萄架,她曾吃过一次葡萄,碧青色的,看着十分可口却酸涩无比,酸的她的牙都酥了,吃东西都不敢使劲,这时,南鸢正抓着一树枝的海棠花憧憬着,突然海棠树下掉下来一个桃子。
她怀中这个桃子红红的,看着就很美味,抓着海棠花的树枝松开,拿起那桃子不解道:“这海棠树居然会结桃子?怪哉,怪哉!”
“噗嗤。”身后一声轻笑,转身看去,原来是青修,他手上亦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桃子,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他扔的。
“南鸢这样可爱。”这样的一句话还是没说出口,青修看她眼神温柔,只道:“海棠树结的桃子,味道不错。”
她不好意思笑笑,耳朵却已经红了,这样蠢的问题竟教她说出来,多亏人家并没笑话,“嗯...味道是不错。”赶紧咬了一口桃子,含糊不清说道。
眼前这个院子里的花,大都还强撑着,突如其来的霜雪已叫它们吃不消了,很多都冻伤了,这海棠花树的花也有些蔫了,或者随风飘下来,摇摇摆摆落在泥上,又悄悄融入土中作花肥,两人正吃着桃子忽刮来一阵风,将那海棠刮的抖了几抖,大片的花瓣掉了下来,她瞧见那青修的头上、肩上、桃子上都沾了花瓣,笑道:“中郎将真真吸引海棠,落了满身。”
青修笑着抬起手,越过她的头,再次放下手时,他将手中的数片花瓣给她看,“南鸢也不差。”说着便都笑了起来。
远处站着的仲冬和梅见看见此景,甚是欣慰,仲冬扶着梅见的肩道:“你看他们俩,真真像是一对璧人。”梅见却道:“妹妹若喜欢我自然不会说什么,若她并无那想法,也是强求不得的。”仲冬附和:“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