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青愣怔了一下。
她没有奢望陆昭九会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毕竟她是主,她是仆,就算陆昭九对她再好,他们身份也有区别,她不能僭越。
听见她这样说,客青垂着头,低低的说道,“客青不想让殿下为难,若是你不想说,奴婢可以不听。”
“我已经答应过你,自然要告诉你,你去把门窗锁好。”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陆昭九放下了碗筷,等客青回来,把自己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陆府的事情,她只说自己不是云扶柳本人,而是其他女子易容,因为被太后害死全家,所以想要报仇。
客青这丫头老实本分,重生之事,她就算想说,客青也不一定会相信。思虑过后,她还是想了一个客青更能接受的理由。
等她说完,客青已经愣着说不出话,惊愕的看着陆昭九,两只小手微微上抬,不知所措的放着,“你真的不是公主?”
“不是,所以你以后不必拿我当主子对待。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借了扶柳公主的身份,就绝对不会亏待你,你只当不知道这件事,留在我身边就行了。”陆昭九说道,“你有一天要是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拦。”
要是能给客青一笔钱,让她自己去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本来她也不需要贴身婢女料理她的事情,她习惯了照顾自己,有人时时刻刻守在身边,反倒不自在。
“客青不会离开的!”客青眼巴巴的盯着陆昭九,“这些日子您待我如何,我都看在眼中,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一直留在这里。”
看这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神情,像是真的在害怕自己会把她赶走。
陆昭九好好安慰了客青,等她心情平复了才去休息,宋府究竟会如何,就看明日金銮殿上如何定夺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皇帝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会不会护着宋府。
孟府。
孟殊途坐在院子里思虑事情,手中握着从泥泞之中捡来的锦囊,上面的污渍已经被他擦干净。
里面那张纸清楚的写着六个字。
“避奸人,防太后。”
上面只有这六个字,看上去没什么可令人质疑的地方。可奇怪也奇怪在这里,普通的六个字,为什么宋溪止会用锦囊贴身装在身上?
提醒自己?
不大可能。
宋溪止人如其名,静如溪止,淡如溪止,整日只一身素净的衣裳,别无其他,让他把这张纸随身携带,必定有原因。
他还在揣摩,白馥离端着凉茶从屋内盈盈款款走了出来。
“还在想什么,时间不早,应该去休息了。”
“还不困,等会儿再去,倒是你应该早点休息才是。”虽然知道白馥离自己就是大夫,她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孟殊途对她还是不大放心。
“公子不必担心我,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放心不下你。”她叹了一口气,眼底有几分心疼,“这两日公子接手了刑部侍郎一职后,便闷闷不乐,整日思虑良多。我担心你压力过大,压垮了身体。其实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分担一些。”
白馥离低头便看见他手中的锦囊,问道,“这是什么?”
“今日去宋府捉拿宋溪止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孟殊途将锦囊递给了她,“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锦囊,他随身带在身上做什么。”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孟殊途没怎么放在心上,“你随便看看吧。”
白馥离顺手取出里面的东西,展开看见里面的字时,手一抖,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孟殊途低头去捡,抬起头来的时候,白馥离还余惊未了,脸上的神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看见上面的字,她眼底浮现出的,都是陆昭九那张脸。
她在房中死去时满脸是血,狰狞的看着他们,疼得说不出话,蜷缩着发抖的样子。
白馥离脸色刷白,双手不知所措的颤着,好久才逐渐恢复意识,看见正关切注视着她的孟殊途,低声呢喃的问了一句,“这是宋溪止身上拿来的?”
“是啊,怎么了?这上面的字有什么蹊跷吗?”
白馥离喉头哽着,半晌才问,“宋府和陆府可有什么渊源?”
“前些年我一直不在长安,关于长安城中的事情暂时不大了解,如果白姑娘想知道,我可以找人来问问。”孟殊途站起身,一只手搀扶着她,“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虚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扶你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也不迟。”
“不!”白馥离站住脚,拼命的摇头。
她看着那张纸,眼底的厉光几乎要将它盯穿。
怎么可能呢?这张纸上面的字,绝对是陆昭九所书,她记得清清楚楚。
陆昭九还在世的时候,在府上就时常画江挽舟的画像,然后在画像旁题上一两句字。陆昭九死后,她特意烧毁了那些东西,不想让江挽舟看见。
在烧毁以前,她一副一副展开,仔仔细细看过里面的字。白馥离自问自己没别的本事,可在医术和书法方面还算是有造诣。
为了在江府留下来,她苦练医术,哪怕自降身份在府上做一名医女也无怨无悔。
为了让江挽舟能多看她一眼,她知道江挽舟喜好练字,就认真专研过书法。她就算只看过陆昭九的字一眼,也能够认出来。
可陆昭九怎么会和宋府的人扯上关系?又怎么会提醒宋溪止提防太后,她想不明白。
“怎么了?”孟殊途盯着她手中的字,端看半晌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白馥离忽然抬头,注视着孟殊途,“公子,你是不是想要对付宋府,让宋府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好让你爹和孟府的人对你刮目相看?”
孟殊途讶异的看着她,“是,你有什么法子?”
她的目光,没有平日的伪善和温柔,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白馥离忽然笑了一声,勾着唇角说道,“我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办法,绝对能够让宋府的人永无翻身的余地。”
她微微倾身,探到孟殊途耳侧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