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我再好又如何?我还是陆昭九。”陆昭九压重了语气,她不是云扶柳,只是借了云扶柳的身体报仇。
如若她还是陆昭九,江挽舟还会待她好吗?
他会恐惧她、会厌恶她,甚至亲手手刃她,让她再死一次。
她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沉溺于一时的温暖,也记得清楚自己的目的,她留在江挽舟身边,是要杀了他的……
“无碍,时间还长,你细细想清楚。”李溯游一句话把刚才的话题掩了过去,正好狂九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封信,放在桌上。
“这是二位想要的东西。”
陆昭九动作利落,展开了信。
“上面有他的消息吗?”李溯游问。
“就藏匿在长安城外,近日打算动身回家。”陆昭九看完以后递给了李溯游,“我回去以后会让江挽舟带人去捉拿他,你想办法在江挽舟的人赶到前,让这个游商忘记鬼市的事情。”
鬼市是一个秘密,彻底隐藏在朝廷以外的世外桃源。
现在朝廷的人还没有找来,证明这个游商将鬼货卖给朝廷的时候还没有泄露来鬼市的途径。可这一次若是被抓住,严刑逼供,指不定他嘴一松,就透露了出来。
“我知道了。”李溯游应了一声,“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骑了马来,自己回去就成。”
陆昭九回府的时候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辰,她匆匆从外面进来,意外碰见了刚从皇宫回来的江穆。她楞了一下,叫了一声爹。
江穆看了她一眼,她身后牵着一匹马,满身风尘。
“你去了什么地方?”
陆昭九淡笑,“去见了一位朋友。”
她含糊其辞,不敢当着江穆说李溯游的名字。
李溯游是谁?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啊!要是让江穆这种老古董知道自己一个已婚妇女和浪荡公子在外面混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府,她不被打死,都得被训死。
还好江穆没有深究,只微微颔首,“以后早些回来,今日长安城中不大太平。”
说完,他欲言又止,半晌才问了一句,“礼儿在查宋府的事情?”
“嗯,宋府一家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怎么可能官商勾结。他们有冤,皇上又把宋府的事情交给了将军,他自然得查。”陆昭九如实说着,却发现江穆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见他出了神,她小声喊了两句,“爹,爹?”
等他回神,她温柔的问道,“这么晚了,您这是才从皇宫回来?”
他手中还端着乌纱帽,显而易见,可他不是一心想要退隐,这个时候入宫又是做什么?
陆昭九目光之中隐藏着几分试探,她一直都不了解这个为世人称赞的江丞相,他看似简单忠诚,可要当真是没点心机城府的人,哪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太后当年是凭借自己的身份才入宫,进宫便封了贵妃,宠冠后宫。按照往朝的例子,等太后在后宫地位高升,江府绝对是会被打压的。可到了江穆这里,不仅没有被打压,反而一日比一日光华更盛,地位更高。
江挽舟是骠骑大将军,上面的哥哥也已经出去独立门户,在朝中担任要职。
要说江穆这人简单,她是不信的。
可他看起来,也实在不是个坏人。
“皇上召我去宫中商议了一些事情,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浮生院吧,礼儿见不到你肯定会担心。”江穆端着帽子走远了。
陆昭九看着他的背影,思索良久,最后还是朝着前面走去了。
她出了一身的汗,脸上沾了不知道多少灰尘,一脚把门踹开就往里面走,还没靠两步,“咻”的一把剑从她面前刺过,稳稳的钉在了柜子上。
丫的!
这什么东西!
陆昭九伸手,接住自己被削落的几根睫毛,咬牙跺脚往里面走。
“站住!”
帘幕里面传来布料摩挲的窸窣声,陆昭九竖起耳朵才反应过来是江挽舟在更衣。
“又不是没看过,羞什么羞。”她摸了摸睫毛,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往里面挪。
刚到边上,想从帘缝里挤进去,细长的手掀开的帘子,白了她一眼就往外走。
“喂,你去哪里?”
没有得到回应,陆昭九顾不上换衣服就追,“你这人也忒小气了,不就是换衣服差点被我看到就生这么大的气。好歹我们也是患难夫妻了,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一路跟到了书房,才见眼前的人停下来,冷不丁的说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今晚是不回来了。”
嗯哼?
陆昭九眼底掀起涟漪。
这人莫名其妙给她甩脸色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去找李溯游,这么晚不归家?
笑意愈发泛滥,她跟去,见他要坐下,就替他端好凳子,见他要写字,就连忙研磨,“我可不是为了自己去的,我跑去找李公子还不是为了宋府的事情。”
“为了宋府?那你出去几个时辰,查到了什么?”
陆昭九笑脸盈盈的盯着江挽舟,后者瞥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强烈的“你不说出个好歹我就杀了你”的威胁。
她一个哆嗦,“当然查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她夺过他手中的笔,指腹趁机从他手心上轻轻挠了挠,在纸上写下名字和住址。
“这是从鬼市得到那批鬼货卖给朝廷的游商。只要把他抓住,让他承认栽赃陷害,宋府的罪名自然不成立。”
闻言,江挽舟脸色一变,立即将成景叫了进来,“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把这个人带回江府,秘密前去,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成景离开,江挽舟才问陆昭九,“这些消息,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崇阳楼啊。”她直白的说道,“我去了这么久,就是跟着李公子去了一趟崇阳楼,不然几个时辰,你以为我们做什么去了。我一心为了你,为了朝廷的忠良,一个弱女子在外辛苦奔波,回来以后还要受你的气,被你欺负。”
手一抬,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开始擦泪。
“行了,别哭了。”
“你说不哭我就不哭,除非你哄我。”她才没这么听话。
看着她过分拙劣的演技,江挽舟皱了一下眉头,“你装哭的样子是真的丑,声音也难听,你要是喜欢就继续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