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草场时天还乌蒙蒙的，空气也带着化不开的寒气。原以为我到的不算晚，可万万未曾想到，那些半大的孩子们早已经围着偌大的场子开始训走了。
阿守在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要独自进去后，便转身折回了。
我知道阿守有自己的事，就冲他一笑点点头，和他告了别，独自一人走进草场。
草场边沿立了几个手持马鞭的小厮，睡眼惺忪地监视着从身边跑过的孩子，看着哪个不长眼的偷懒，就挥手赏他一鞭子。
那些围着草场跑步的孩子们早已经面色发白，脚步虚浮发颤，看样子像是已经跑了很久了。
但是没有一个敢停下来的。
“都干什么呢？一个个的在这当爷呢？特娘的，一群小杂狗！老子真是作孽摊上你们了”
唐杂侍骂骂咧咧地提着马鞭从茅草屋里出来了。
他环视一圈，见着那些人都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才志得意满地笑了笑。
见着我直直走了过来，又吊起了嗓子，像昨日我见着的太监陆公公那样阴阳怪气地喊：
“想起来我也是有气，你们这群孩子也都是主子底下讨生活的，谁又比谁高贵啊！谁承想来了个祖宗，自个不愿多累，留着他手里的五十圈训走没地安放，但主子下达的命令章程又不得不做。唉！可不就将这多出来的训走平到你们头上了吗！”
果真，有几个累到脸发白的闻言就抬头送我一计眼刀。
我心下发苦。
我道是这些武艺高强的同伴们为何在训走时累成这样，原来是承担了不该他们承担的那一份啊。
看着面目很是狰狞的唐杂侍，我心里发了颤。
捏了捏袖子里的拳头，终还是朝着唐杂侍认了错。
“杂侍大人，小子确实偷懒在先，如有错处小子也无可辩驳，只盼杂侍大人能按规矩处罚小子，小子愿一力承担。但他们却是无辜，还望杂侍大人高抬贵手，只处罚小子一人便是！”
唐杂侍很是嘲讽地转过了身，松松垮垮地行了个礼。
“哎呦！哪里敢啊！您是被人特别交代过要照顾的，我等怎么敢处罚您哪！”
虽然明知唐杂侍这时故意给我立下马威，但要想平息此番事端，这时我也不能多言其他，只好忍下心头的不甘与怒火，按着唐杂侍希望的那样来。
我后退一步，端端正正地抱拳向着唐杂侍一辑：“杂侍大人，您尽管处罚吧。国有国规，家有家法。如今小子还得承蒙杂侍大人指点，自然得听从杂侍大人的话。”
唐杂侍呵呵一笑，心下顺服了半分，但仍挑出一点，意图彻底断了我的后路：“哼，莫说这般冠冕堂皇的样式话，好话赖谁都能说两句。谁不知道侍从大人心软怜惜你，允许你独住？你这尊大佛倘是在这受委屈了，饶是总管大人在侍从大人旁听一两句，就有我等的苦果吃！还是莫要面甜心苦，给我等找罪受了吧。”
“杂侍大人，小子不是没有礼面的人，万会记着规矩的！”
不过，记着规矩又未曾保证真遵守你这不成文的独裁规矩！
唐杂侍见着我的服帖乖顺，便觉得这立威的目的成了。
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心下只觉我懦弱可欺，还没怎么着我呢，我便这般上赶着脸让他打。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总归是如了上头人的意，说不定他们一开心还能讨得什么赏呢。
唐杂侍搓着手上的马鞭，美美地想着。
“话是这样立着，但我等哪敢真的惩罚您哪？行了，他们可都替你完成了，你也不必再训走浪费时辰了。等会跟他们一同训练便是。”
唐杂侍话音刚落，一个七八岁大，眼带戾气的孩子没控制住抱怨了出来。
“他不经选粹怎可直接进南营？”
其余的孩子们虽未曾开口发问，却也是满脸愤懑地看向唐杂侍。
唐杂侍面色一黑，不耐烦地甩了一鞭子。
“小杂狗，哪里借来的狗胆敢质问老子？怎么？你们心有不满？”
被甩了一鞭子的孩子吃痛咬住嘴唇，发白干裂的嘴唇骤然滚出了细细的血珠。
他虽然未曾回答唐杂侍的问题，但不甘的表情却已解释了其心中所想。
“一群没规矩的杂种！”
无人敢置喙。
唐杂侍嘴上骂骂咧咧的，转身领着一群人进了草场上一件不起眼的茅草屋。
见状，我赶紧跟在了队尾，随着他们一同走了进去。
茅草屋从外面看很小，按理说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但我跟在后面，却也是实实在在地进到了屋子里面。
那些人还在往里走，似乎这还有通往别处的通道。
我试图踮起脚尖，看看里面到底是何种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