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群岭为偷吃的表弟擦完嘴,通知完采血的这波人后。
开始通过爱霞阿妗的关系,跟这对可怜的母女走的更近了,迂回的充起了好人,他对阿雪婆子,表现出了最真挚的怜悯和力所能及的关怀,他借口医院有熟人,带着母女俩到了吴老板的医院,问诊、检查、拿药等等,得到了一系列特殊的照顾,一路绿灯,杨群岭借着吴老板的尚方宝剑,显示出了神通广大。
母女俩从未受过这样的礼遇,让她们无所适从,跟冷漠的亲戚比起来,杨群领更是迅速的博得了母女俩的好感,他通过与坐诊专家的里应外合,添油加醋地帮着爱霞分析了母亲病情的严重性和巨大的花销所需,最后又找机会将母女俩分开,做了最后的摊牌。
“爱霞,也看到了,你妈的这个病不能拖,需要很多钱,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你们现在的问题,你要不听听看?”杨群领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爱霞,“叔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叔你怎么这么说,你在帮我们,我怎么会生气,你尽管说?”爱霞疲倦的眼神里泛出了光。
“我认识一个老板,他愿意出大价钱,找一个代孕”
“待遇?”爱霞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代孕就是替人生孩子...”没等杨群岭继续往下说,爱霞的脸就拉了下来,瞪了一眼这个好心大叔的眼和脸,特别是他脸上新结痂的圆疤,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久未蒙面的长辈,脸上多了个东西有点膈人,现在再一看自己都恨不得也给他再添上一个。
她扭头就走了。
杨群岭紧着就跟傍了上去,碎步快走继续在爱霞的耳旁低声窃语,“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完嘛,你放心,只要怀胎十个月,生完就跟你没关系了,我们一定会帮你做好一切保密工作,价钱你随便开,你妈的病,我们也会安排好的...”爱霞越走越快根本不想理会杨群岭,两人距离越拉越开,杨群岭在爱霞的背后不放弃地吼出声来,补了一句。“...你考虑下,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就这样,杨群岭开始了守株待兔的煎熬过程,到了第三个晚上他彻底失眠了,第五天晚上他终于扛不过恐惧,连夜把老婆老娘儿子装车提前运出了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城乡结合部租住了下来,过起了胆颤心惊的逃难生活。
他停用了原本的家庭/站街两个号码,并开了一个只让爱霞知道的新号码,时间的单位从天等到周再熬到月,他对爱霞母女的关怀信息全部都石沉大海,他的坚持与努力开始逐渐疏稀。
慢慢的他不再那么频繁的检查手机有没有电,是不是调了静音,信号弱不弱,甚至到了月底欠费提醒了也都无所谓了。
杨群岭的生活里纠缠他更多的是老娘渐强的回乡诉求,老婆的抱怨,儿子的哭闹,而他能做的只是以一家之主的蛮横挡住了所有的质疑和怨气。
不知觉时间又过了大约两个月,一个酷热的晌午,知了聒噪的叫,还能散去那么点热的风扇,嗡转也戛然而止了,城乡结合部又停电了,杨群岭一家人在午饭间又起了争吵,他的电话响了,杨群岭烦躁的根本看都不看,因为他早以烦透了那些让他心里一次次落空的推销电话,当他吼完老吓完小,想让铃声也闭嘴才去惯性地按掉了手机的响动。
锁屏后的房间瞬间只听到蝉噪的声音,杨群岭突然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恍然意识到刚掐掉的是浮出“爱霞”两个字的来电,他急冲冲的抓起了手机,连拖鞋也没必要穿,光脚奔出了租屋,流星的大步把儿子都吓哭了。
日头赤炎炎(方言),毒花花的太阳已经把外面的水泥板烤的烫脚,而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被忽略,杨群领的脑子只能拨出一丁点的空间去应付这个末节,让脚掌本能的,轮班的点跳,撑地,而他的主要精力是拿来故作镇定的,调整好呼吸,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喂!爱霞吗?你找我?”
“你之前说的那个多少钱都可以吗?”电话里传来爱霞急促的脚步声,她等了好一阵才说。
“嗯!你说,我帮你去争取?”
“我...我...我要1百万...”爱霞使出了最大的胆量,并带着侥幸的心理说出了这个数字,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或被砍价的心理准备,因为当年他的父亲拿命也不过才换来了30万不到。
“嗯,1百万,还有其他要求吗?”
爱霞先是楞了楞,才继续说,
“诶?...你们必须保证我的隐私,怀孕期间必须安排我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还有安排好我妈,拿这1百万给我妈治病,剩余的留给她养老,我没脸再见她了。”说出这些语调平常的话,其实爱霞的内心早已又翻涌了起来,这是她经历过多少个不眠夜,多少次的思想煎熬,拉锯,挣扎得出的结论啊。
“这些操作细节你都放心,我们肯定给你妈最好的,如果没有其他要求,听听叔的建议好吗?”听完数字和要求杨群岭的心里有点可怜起这个小姑娘。
“嗯?”爱霞平复下自己翻滚的情绪。
“上次叔的话没机会说完,他这个代孕目的是要生男的,所以如果你怀上了是要被验血,验准了是男的,生下来才算完,这个你能接受吗?”
“那要是女的怎么算?”爱霞的语气有点生气。
“嗯,可能就要流掉!”
“那不流掉会怎么样?”爱霞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可能需要你反复流掉,直到生男的...”
“那不是要反复堕胎?谁受得了?”爱霞真的很想打退堂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能再打这个电话,已经是被逼到了绝路。
“确实有运气的成分!”杨群领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手不自觉的在空气中压着,好像在安抚着什么,他确实很怕爱霞再把电话挂掉。
“啊...那...那我要再加十万!”爱霞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
“嗯!你听叔跟你说,你比较没社会经验,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拿这一百万给你妈治病,叔有个建议,叔帮你去跟老板谈,如果我们达到要求,我们跟他要500万,如果没有,不管生没生男的,都要他包着把你妈的病治好,这是我们的底线。你看怎么样?”
“嗯...?”爱霞又楞了很久,才支吾的应了声。
“但是叔有个要求,如果叔能帮你争取到这些,你拿到钱要分1百万给叔,毕竟叔去谈是要冒风险的,到时候如果老板或是其他相关的人问你,你一定要说这些要求都是你自己提的,不能说是叔教你的,可以吗?不然叔就没活路了!”
“嗯...?”爱霞又楞了,支吾的应声变的更小了些。
“那你等我电话。”杨群岭挂上电话,原地蹦了起来,蹦的很高,握紧电话的手,在空中用力的挥舞,这个动作瞬间把挂在他额上,臂上,腿肚上,身上的汗珠都挥溅到了干烫的水泥地上,顷刻间便给吃掉,不留半点痕迹。
而他还是感觉不到热,胸中反倒似有阵阵透凉的风吹过。
他这只青瞑(方言,瞎)鸡总算啄着了一尾虫,他又一次把掮客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连吼了好几声才回到了出租屋。进了门他举起还在哭闹情绪里的儿子连抛带亲,抱完老婆抱老妈,把一家人搞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