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吴添仁,真正的无底棺材,漏板,老板。
年轻的时候他当过兵,按着传说是后来违反纪律被除了名,至于到底犯的什么事,像杨群领他们这些小马仔根本无从得知,他们只能靠听说,一些用来彪炳老板,震慑员工或者是竞争对手的传说,让人们忌惮他的传说。
传说他打过群架、设过赌场,走私过大哥大,甚至走私过人口,也就是俗称的蛇头。他开过夜店,放过阎王账,而干这些营生,所应有的资格与本领、力气、心计、手段、胆魄、交际等等,他吴添仁都有,而且只多不少。
在年轻的时候,听说他还进去过,在里面被喂过尿,就全当是开胃的汤吧,然后被狱霸把主食,把那话儿塞进了嘴里,他没皱一皱眉,硬是把狱霸的根给咬断了,被狱友们车轮战的揍到几乎是死了过去,没求过一个饶命,他硬是挺了过来,后来他就变成了狱霸,这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据说从此几乎没有小弟敢跟他耍骨头的。
他也是穷苦出身,晓得怎么对付穷人,什么时候该紧一把,什么时候该松一步,瞪一瞪眼或哈哈一笑,他能把人弄的迷迷糊糊的,这也许是他事业干到如今的重要原因。至于他什么时候漂白干起了医院,并兼着这半黑不白的灰色验血勾当,杨群领也说不清楚。
杨群领所要清楚的是现在自己要怎么脱险。
“老板,是...是...是我表弟把钱卷跑的,跟我真的没关系啊,我跟你十来年,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我哪里有胆敢偷你的钱啊...”杨群岭脸被按压贴在地,斜看着橡胶锤的锤柄立在眼前吓的舌头直打结。
“跟你没关系是吗?那你跑什么?再说那是你的表弟,你带来的,师公(道士)跟糊纸(扎纸)的,赚钱相互(方言,相互依赖),跟你真的能没关系?”吴老板翘着二郎腿,上下颠着尖头皮鞋,Polo衫,西装裤,小平头,和一对渗寒的狼眼,让人不敢跟他对视太久,他吐着烟圈,慢条斯理地说。“你表弟住哪里?他身份证上的地址找不到人,找不到他我现在就找你,上司管下司,锄头管畚箕(běn jī),你说怎么办吧?”
“我还钱,我肯定还,扣我工资!我卖房卖地也得还!”杨群岭凑足了力气与诚意用力回答。
“扣你工资?一月一月的穷扣啊?”吴添仁已经站了起来,晃,“呵!卖房?你有房吗?哦,对了,就你农村那破砖房啊?我要来干嘛,火烧乞丐营白费力气(方言)嘛?”说着吴老板把窜红的烟头在杨群岭的脸面前来回晃,晃的杨群岭脸肉抽搐,嗷嗷求饶,最后烟头还是在他的腮帮上慢慢碾灭,飘出淡淡的焦味,杨群岭贴地的脸惨叫着淌出了许多口水。
“饲老鼠,咬布袋(方言),你坏我规矩,让我没脸,我他妈也不能让你好看。”吴老板恶狠狠的继续说,“钱老子也不要了,按规矩办吧!”他给旁边带头的壮汉使了使眼色。
瘫软的杨群岭立刻又挣扎了起来,头和四肢被死死的按定在地板上,被挑抓出来的左手掌,极力挣脱着,握拳不是,摊开更不妥,抓扯着地板上的油纸,当地板上的橡胶锤把柄被握上后,杨群岭的身体挣扎的更加剧烈,口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嘶吼,“啊,不...不...啊...不要...我赔钱...我错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对...对...对...我找到了,对,老板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吴老板抬手示意暂停:“你找到什么了?”
“嗯,我找到你想要的人了...”杨群岭见行刑终于停了下来,像哭又像笑着说。
“你们都出去下。”吴老板屏退了左右,把杨群岭扶坐了起来,拿纸慢慢的给他擦拭脸上的血水鼻涕,“你说说,你怎么找到的?找到个什么样的?”
“22岁...对...22岁,今年...我...我们省的重点大学毕业,腰束(细),奶膨(大),尻(kāo)川硬硞(kù)硞(臀部很翘的意思)。脑子样貌都好,基因老板您绝对满意的!”杨群岭嘴里念着好听的夸人词时,声音都是颤抖的,极力想引起吴老板的兴趣,呼吸并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噢,是嘛,还大学生,还腰束,奶膨,尻川硬硞硞,这么好,你怎么找到的?她开价多少?”吴老板很淡定的听着。
“她妈妈是我们村的嫁出去的,她娘舅是我邻居,...也...也是命不好,丈夫壮年沉了海,用着赔偿金把女儿拉扯培养大,还供她读了好大学,他妈妈这几天回娘家借钱,说是她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老板你也知道这病就是无底洞,哪是她们孤儿寡母得的起的,我老婆跟这姑娘的阿妗(舅妈)熟,她阿妗跟我老婆抱怨说没钱,我老婆回来学嘴说给我听的...”杨群岭一直是抢着气口说,等观察到老板的脸色好像来了兴趣,才敢松下来换口气。
“嗯,你继续说,她要多少?”吴老板已经开始相信。
“我还在做她的思想工作...”杨群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战兢的答。
“他妈的,说半天人家都没答应,你逗我玩呢!”说着就一脚把杨群岭踢翻在地,自己抡起锤子朝地上砸去,被杨群岭侥幸闪开了。
“老...老...老板,你听我说完,我朋友圈里有她的照片,你先看看,她要是给你生的儿子肯定很棒,她现在最需要快钱了,就她那些穷亲戚谁帮的了她啊,你给我时间去办肯定能成...真的!”杨群岭见老板停顿了,把手机解锁给他看。
老板丢掉橡胶锤,连续刷了几十张,越看火越小,把手机也丢到沙发上,又点了支烟,“事情你去办,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不怕花钱,真成了,你表弟偷走的钱就算了,我再奖励你同样数目的钱。要是办不下来,我就不光废你一只手了,听懂了吗?”
“老板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下来,一定,一定!”杨群岭终于如释重负,瘫软在地上。
“那这些抽了血的你准备怎么办?”老板指着采血箱问杨群岭,“我可不干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那我随机生男生女的通知了?”杨群岭试探着问。
“这样,你全部发生男的吧,让人家都生下来,至于生男生女就全看命了,都生出来还不是得养大了,为你也为我积点德,但是你表弟发展出来的下线全都给我发生女的,等人家流掉了,再去煽把火,说他们被你表弟骗了,我要让这些被搞错的人,以后发现了也追着他讨血债,你敢不照办,我就办了你。”吴老板走之前又盯了一句,“一周”。
就是这样载采血后的第二天,阿斌的手机收到了为数不多的绝望通知,而李周颜并不是找王士接的头,就得到了皆大欢喜的敷衍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