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真不愧是咏洲城里最红的歌姬,唱起歌来音色平和,婉转动听,情到处,如泣如诉。
燕舞的身段真是好啊,纤腰柔若无骨,舞姿曼妙绝伦。
许久不曾抚琴的言轻语,葱指在琴弦上来回抚弄。她觉得夏凝脂的歌声过于悲切,即使感人却也缺了点人生的希望。于是她在奏乐时,遇低沉,总要加上一声缓和的向上曲调,遇到控诉的高昂声,总要加强一下柔和、静气之音。常年习武、手握利刃的手弹起琴弦来既有男子的力度,又有女子的柔情。整个曲子抑扬顿挫,婉转流畅。早就挣脱了风花雪月,增加了仪式感,显得高贵又高雅!伴随着这个伴乐,燕舞的舞蹈跳得更是随心所欲,入情入理,情境结合,十分引人入胜!
一曲终了,场下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
“莺歌燕舞,双剑合璧,真不愧是咏洲城一绝啊!”
“没想到烟花之地出来的歌舞竞可与宫廷舞乐争晖!”
“真是三生有幸,能见识如此歌舞”
……
赞美之言,经久不息,滔滔不绝……
就在这时,有余府家丁来传话,邀请乐师到内庭一聚……
到内庭一聚?在人前出彩的是莺歌燕舞,居然有人注意到了幕后的乐师!言轻语心中一阵窃喜,这不是要省了她不少功夫?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到内庭,还真是方便啊……
面纱之下,言轻语的嘴角弯起一抹极及好看的弧度。
在外院的都是些普通宾朋,在内庭的会客茶室里却都是一些贵客。
“莺燕楼乐师落落给各位贵客见礼了!”言轻语抱着古琴,一字一句谈吐清晰,不缓不急,微微弯膝行礼。这见礼行的端庄,优雅,颇有大家闺秀之风,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仪态让在场的人都忘记了她不过是风月楼里的一个小小琴师。
这是一间茶室,宾朋分两列而坐,每位宾客身前都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精致的糕点,新鲜的水果,以及醇香诱人的佳酿。正中央上座那是一个体态有些臃肿,穿着暗红色礼服的人,不用想,那肯定是今日娶妻的余承运了。
一个下人搬来一张小凳,一张能放下古琴的小桌。言轻语把琴摆好,面对余承运而坐。
余承运语气傲慢道:“方才几位挚友听到姑娘弹奏的琴音,说姑娘的琴声是天籁,非要邀请姑娘到内厅来再演奏一遍。你就再演奏一遍让这些贵客欣赏欣赏吧!”
他的声音有点像杀猪户的粗俗,语气中满是敷衍与不屑。在他眼里,所有的乐师、舞师都是供人玩乐的下等人,不值得尊重!
言轻语并未开口回应,只是点点头,表示可以为大家演奏,那样子丝毫没有因为余承运的浅薄而降低了自己端庄、高冷的气质。琴师,就要有琴师的样子嘛!待调整好姿势,开始抚琴。
开曲温婉柔和,静心静气,曲调温和,如若初春的早晨,暖阳东悬,微风与朝露酝酿着生机,一切都是那么随和,充满喜悦......听曲的人沉迷其中,感觉到了平静,温暖,和希望……
“哎哎哎,不对不对,我怎么听着不是刚才的曲子?”
琴声戛然而止。众位听众宛若梦中惊醒,迷蒙的双眼看着余承运的眼光充满了不满和抱怨。终究人家是主他们是宾,不能出言责备,只能满含期待地望着言轻语,请延续他们那美好的意境!
余承运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突兀,遂闭口不再言语。此时的他深刻体会到了所谓的文人雅士与莽夫屠户之间的区别。全身上下都感觉到了不自在的尴尬。
接下来,曲调没有了之前的舒缓,节奏也加快了些,音调变得丰富,犹如临近正午,日光开始毒辣,花朵开满后即将爆裂,音律开始变化多端,一会儿舒缓悠扬,一会儿尖酸刻薄,一会儿欢快明亮,一会儿阴暗低沉,沉沉浮浮,找不到曲目的主线,最后化作一阵清风朗月都是浮云……
......
一曲终了,有人低头抹泪,有人胸口激动的上下起伏,有的满怀欣慰,还有的只余一声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