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一整天都在公司,忙着平息华娱扔的炸弹惊起的那些雷。
魏雪就笑:“哎,到底谁是艺人谁是经纪人,怎么还要我去给你买宵夜?”
“我可是在为你卖命啊妹妹,这几天我急得都上火了,嘴巴里好几个溃疡,就想吃太田屋的海鲜粥。那地方也不是谁都能去的,不会有记者,不怕。”戴安娜说这话的时候,魏雪还能听见她那边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显然是一副忙乱的景象。
太田屋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日本人开的,只招待会员。魏雪胃不好,不太喜欢吃生冷的食物,可是叶贝爱吃,尤其爱吃这家。戴安娜知道,托了关系替魏雪办了会员。
魏雪是第一次一个人来,侍应生请她在包间里小坐,通知厨房准备食物。魏雪坐了一会儿,起身到洗手间去,出来的时候,却碰见了一个人。
阮云的样子同上次魏雪在天王天后的婚礼上见到的不太一样。
她瘦了,也憔悴了。原本圆润饱满的一张脸迅速地消瘦下去,原本那种扬着下巴看人的骄傲的态度也不见了。她的目光在魏雪脸上停留片刻,很快就认出是她,眼底闪过一丝窘迫,很快又藏好了。
魏雪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下意识地微笑,点头。这是在演员训练班养成的习惯。可大约是这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瓦解了阮云对她的警惕,只见她怔了怔,随即也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是好看的。阮云有着欧式的五官,宽的双眼皮,高挺的鼻子,单看并不精致,可合在一起,却有一种令人讶异的美,是欧洲人会喜欢的中国人的那种美。原本她态度傲慢惹人生厌,可今天收起脾气,没了那份故意的炫耀,就显得素雅又有韵味。
“Hi。”阮云同她打招呼,声音轻快,“你也来这里吃饭?没听说晚上还有别的客人。”
魏雪摇摇头:“我来买外卖。”
阮云点点头:“这里的日料很正宗。上一次的事,抱歉。”她说。魏雪有些意外,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得到阮云的道歉。“不要摆出一副这么惊讶的表情。”阮云说,“你不是演员吗,应该很擅长管理自己的表情。以前我是无知气盛……受了教训,不过——”她声音低下去,眼底惆怅。
“他心里有人,我无可奈何。”
魏雪不知道阮云同自己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只能礼貌性地回应:“这样。”她并不想同阮云多谈,可对方显然不愿意放过她,似乎把她当成了倾诉的对象。“那天在酒店,你冲下来喊他的名字,我都有些惊呆了——从来没听人这样直接地喊过他的名字,连我父亲,都没有。”
“我那是真急了。”魏雪解释。
“谁没有急的时候,他对你不一样,我看得出来。”阮云这话刚说完,就有人进来。“阿云。”进来的一个女人,同她打招呼,目光落在魏雪身上,很是好奇。阮云与魏雪停止了交谈,魏雪点头致意便出去了。
阮敏看着魏雪离开的背影,好奇问:“那个女人,是不是个明星?我看着有些眼熟呢。”
阮云点点头:“你记得那时我跟你说的吗,有一次裴晋陪我去Joan’s拿裙子,遇见的那个叫魏雪的女明星。”阮敏恍然大悟:“你说,怀疑和裴晋有什么的那个女明星?那你刚才的态度,平静得不寻常!”
阮云微微一笑:“都过去了,算了。”她一转头,看见魏雪的裙摆消失在拐角处。
算了?什么都能算了,这件事她可咽不下去。
裴晋没给过她承诺,从头到尾他的态度都很明确。他这样男人太迷人,她迷上他不丢脸。就像那个魏雪,刚才她几句话,不信在她心底掀不起风浪。女人都爱做梦,都以为自己能做故事里的主角,尤其是这种在荧幕上演惯了的演员,戏里戏外分不清,一个个追在豪门公子后面以为自己能修成正果,最后都成了圈里圈外的笑话。她就是要魏雪发梦,要她去争。
夏江明明知道,还在一旁劝她怂恿她,推她往坑里跳,随后一把土把坑填上,也是夏江亲自动的手。
裴家她动不了,可夏江……她不能让夏江好过。
魏雪从太田屋拿了外卖,又打电话到公司附近的饭店去点了不少,让送到YS去,自己再开车过去。YS的地下室有高层专用停车场,安保很严,魏雪因为要躲避记者,也被允许使用。她刚停下车,就看见前面裴晋的车停在专属的位置上。她坐在车里出了神。
阮云说的话……
裴晋对她,不一样吗?她记得那年他们从哈尔施塔特回来,裴晋公务在身,在巴黎搭飞机匆匆就走了,是夏江来接她回玛利亚家里。那天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很好,开着车窗吹着风,甚至还哼着小曲。猝不及防地,夏江一个急刹车,她险些飞出去。
魏雪从惊吓里回过神,扭过头去就要发火,却被夏江狠厉的眼神,什么话都逼在喉咙里。
她至今记得夏江从牙齿间磨出的那句话。“凭什么……你!”
凭什么,她凭什么。
曾经在巴黎的时候,魏雪也发过梦的,她也天真的以为,裴晋对自己不一样。至少是同夏江不一样。可最后什么梦都破了,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敢想。那天在《WB》的化妆间,夏江说自己年轻气盛爱嫉妒,说自己后来才看清裴晋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啊,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这里魏雪笑了,笑自己时至今日还在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