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般惆怅,等归还了塞外,正统天下,我便好好陪你享万物精华,哦,对了,距约期已不足两日,旧亭那边我得去好好布置一下,现在嘛,我必须向你取经喽。”
“祖母既是青衣出身,自然有些饰头,周边尽以绫罗布置,其他地方,用一些七彩的绸缎,挂在上面就好了,只是搭出个戏台而已,也不需要特别华贵,还有,旁边摆一个武器台,可能会用到,在武器台的后面摆上华服,待她来时,必知你意。”
“哎,小的时候没有进过戏楼,倒是平添了些许遗憾呢。”
“不妨事,待日后我将毕生才艺一一展现给你。”
玉娇的祖母曾经是个扬名一时的青衣,也是唯一一个在戏子的身份下还能有一定地位的人,她受过皇室的封赏还有世人的崇拜,谁不知道当时这天底下最有名的青衣可是受了当朝皇帝的钦点,受邀到宫里捻着兰花指,好生华贵。
人们都巴不得想去听她唱一曲,可惜,若没有个千金,连外围都争取不到,她只要一出场,总会是人头攒动,一片喧哗,可能她的姿色还不如贵妃,但论影响,她绝对是头筹,甚至连皇帝微服私访,都比不上她所带来的喧嚣,只是,很遗憾,多年用腔,让她实在是不能再承受那份压力,最后,在开腔之际,倒在了戏台上,也就再也没醒过来。
约定的期限已至,我披上那件不曾穿过的水墨丹袍,手拿着琉璃扇,,羽巾逍遥,只身奔往旧亭,到了那里,却迟迟没有见到苏清,无奈之下,走到亭外,在一旁发呆,到是有一番雅士风韵,意犹未尽之时,只听的一阵轻巧的步伐,渐渐在耳边回想,我转过身子,看到了两个官姿秀逸的女子正在缓步走入旧亭。
“清儿,这是何意?”
我急忙看向在一旁的苏清,还疯狂地对她打着眼色,还好眼皮抖动的幅度不大,苏清的观察能力也很强,所以,这一切碧柳都没有看到。
“管制大人,可算把您请出来了。”
自己连忙把扇子放在石案上,以中原的礼节很正式的对她作了个揖,碧柳自然是不会打理我,毕竟,我也是男人,在她面前,世上的所有男人都不会进入她的视线,除了一个人,但绝对不是我,在不相干的男人面前,她只有孤高自许,也只有这样,才会避免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你是何人?”
这话还没说完,她就想拔剑,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流,当然,这也足以看出她对男人长久积怨之深,我不得不把强调变回来,否则,阳奉阴违的男人在她手下,结果可能是无法预料的,自己顺便摆出了真挚的神情,正面直视着她。
“且听我说,有一个人,他在等你,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她停住了,还把刚刚拔出的剑又重新收回到了剑鞘里,将剑放在石案上,我趁机取走了佩剑,并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将她推开,毕竟,她也没有什么防备,也不曾要稳住脚跟,甚至,都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受到我的攻击,只能是被我推倒在地。
“你……你,卑鄙,怎可会有男辈等我?”
为了把戏做全,以至于,可以让碧柳冷静下来,我把她的剑扔向了远方,接着又回来搀扶着碧柳,这样做倒是很可笑,只是把能够伤到自己的东西扔出去就以为自己平安无事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成熟,如果成熟的话,我也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来演这出戏。
“你错了,他真的在等你,还记得吗,若干年前,你和他师出同门,每次受欺负,他总是尽力护你,忘了吗?”
“不,不可能,他早就死了,休要骗我!”
“不,你忘了。”
我用力敲着石案,只为让那个等待已久的人完成自己的心愿,只见亭前一个花旦的妆容若隐若现,我敢保证,那可不是一般的魅色,那个人面容上的每一个部分,都透露着花旦该有的粉黛,任何一根眉毛,都有可能挑逗看客,而且,还只是淡妆。
曾经也听玉娇讲过一些戏子的讲究,按理来说,花旦是最为显眼的一个角儿,如果不用浓妆的话,效果可能就没有那么好,整场戏下来,很有可能让看客不够尽兴,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不一样,虽然是淡妆,却一点也没有让花旦的那股妩媚消散,反而和玉娇口中描述的花旦相差无几,在亭前不停的舞动,仿佛,那片空地都被他的舞姿所点亮。
他不停的摆弄水袖,慢慢的走到我们身前,对着已经呆滞的碧柳,捻着腔,唱起了昔日他们一同唱过的曲子,碧柳再也忍不住了,便一跃而出,抱住了他,丝毫不曾收敛。
“师兄,真的是你。”
他也一把抱住,含着泪花,笑着说:“师妹,我终于等到你了。”
被闪在一旁的我插了句:“喂,你俩,不妨亭上再叙吧。”
这才制止了他们继续相拥,许久,我们四人渐移步至石案,并且坐了下来,除了我,另外三人都含有泪痕,自己也很好奇,明明是两个人重聚,苏清为什么要跟着哭,难不成,这中间真的发生过什么,单凭我的印象,苏清既然选择了像男人一样在战场上厮杀,自然不会多情,可如今这一幕......
用兵者都知道,手底下的人要不断更新,这样才能让兵的价值提升到最高,如果一直用着那批人,不更换,用着用着就会发现,他们只剩下了在战场上厮杀的快感,连自己的那点信念都荡然无存了,就像那些附属藩镇一样,或者说,陈陌,有很多将士上战场的时候都会恐惧。
可他们一旦杀了敌人,就会有一种快感,适当的快感会稳固军心,提高士气,但是过了,将士们就会承受不住那份压抑,进而暂时被抹去了灵魂,成了魅,为了阻止这样的情况发生,朝廷是每年都组织大规模的募兵,然后一批又一批的送往边境,老兵也是一批又一批还乡,邀功的邀功,受罚的受罚,奖罚都没有的,就回家去陪自己的妻室。
总是,战场上的兵一定要有所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