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本源,碎镜大师一开始本就不是为了求道而问道,他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报仇,虽然后来,他能在有生之年和自己的父亲重逢,还体悟到了更多的道法,但那终究不是遵从他本来的意愿,所以,学与不学,悟与不悟,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多亏了他在关键时刻用道法进行自我救赎。
否则,他会和清雪一样,沦陷在复仇的深渊里,再也逃不出来,这也就造成了,他的本心被道法保护,但表面却受着仇恨的侵蚀,我无法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毕竟,自己不会道法,也体悟不出道的精髓所在,或许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他刚进来的时候那样,无所顾虑,也或许,很痛苦,以至于他疯疯癫癫的走进来。
道法的加持,让他还能清醒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但他却把阴暗的一面转移给了婉竹。
不时,只见一飘发佳女来至面前,以大稽的宫廷礼仪来面见在场的各位,一直到碎镜大师那里,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就转过身,朝我走来,刚好玉娇在旁边,两人就顺便打了个照面,看来,他们两个是见过面了,而且,玉娇还打听到了婉竹的生平,还有她跟碎镜大师的羁绊。
“小女婉竹参见殿下。”
我看着在一旁不肯和我对视的大师,便故意的刺激了他一下:“恩?大师,怎么,这么久不见女儿,不激动吗?”
慌张中的大师急忙回过头来,把手摆在婉竹的眼前。
“老夫当然激动,来,女儿,让为父看看你。”
我只是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还真就敢应,想来也是,一个人逍遥惯了,目中也就没了王法,塞外虽然是一个即将变成自由国度的地方,但是,也轮不到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这造次。
“放肆,在本王面前,岂有你召人的权利?婉竹,讲。”
认真应下之后,婉竹就缓慢的走到我的面前,跪下来,一一禀告,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塞外奇女子的身世经历也会这样崎岖。
她原本生于大族长赐给碎镜大师的那处道场,因为碎镜大师没有接受大族长的心意,也就随心所欲,游山玩水去了,只不过是被永久封禁在塞外罢了,具体去了哪,百姓们都不知所踪,婉竹的生身父母在她七岁时就纷纷病逝了,那时的婉竹还是个年幼无知的孩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偶遇了碎镜大师,当时,碎镜大师看婉竹的容貌长得好生惊奇,便估摸着她长大成人之后,一定会出落得更加水灵,刚巧婉竹经历了失亲之痛,碎镜大师惜才,更是心中的那份仅有的怜悯,也就收留了婉竹,还到处祈求钱财,为婉竹的双亲置办了华贵的棺材,厚葬在了一片荒山上。
婉竹当时也懂一些最基础的情感,当然,也知道报恩,所以,从那之后,她事事为碎镜大师考虑,就像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挂念着,甚至,还独自跑到大族长面前给碎镜大师求情,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是读书,读各种书,包括中原流散出去的一些文人著作,她都能想办法淘换到自己手中,就算是花钱,也是花自己卖艺所赚来的钱。
她整个人倒是流露出一番真性情,可碎镜大师却察觉不到,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了,以至于,他看不出来自己养这样一个女孩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打骂,嘲讽,婉竹的肌肤上不知道有多少处红肿,当然,婉竹也知道,自己当时也的确没什么本事,不能替自己的养父分担,也常常自责,以至于,下一刻就会更加努力的研读。
十岁时,碎镜大师开始教婉竹易容之术,学成后,碎镜不停的变换着理由,让婉竹去拉拢女子,把她们带到碎镜闭关的屋子里,婉竹虽然不知大师为何这样做,却仍是照做,直至一日,婉竹偷到大师的一本经书,曰《阴帝水心法》从书中便知晓女子何用。
又一日,婉竹出去游玩,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深谷,见女子尸骨成丘,心生恐惧,不敢说话,联系来联系去,婉竹这才意识到,原来碎镜大师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渐渐长大的婉竹也明白一些事理,就去和碎镜争辩,还劝他就此收手,可碎镜偏不听,以为婉竹以下犯上,就不停的毒打她。
婉竹每每反抗之时,碎镜便用所修习的道法加害与她,甚至玷污了婉竹,只有婉竹用易容之术,把自己化成书生,方可解围,说完了这些,婉竹立马在我面前叩首,请求我为她做主,正当众人惊诧之时,碎镜却一刻也不停留的从座椅上离开,走到了正中央,指着婉竹就开始血口大骂。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老夫怎可做出如此伤天理之事!”
为了能让上人更清楚地重新认识一下面前的碎镜大师,我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后那本研习道法的书。
“那这个,大师又如何解释呢?”
经书摆在面前,只是老旧了些。
“本王看看……恩《噬骨宝典》哟,这本不错。”
翻开后,却发现竟是以男女之事练心法之修为,一时觉得恶心,便随手将书扔到地上,以示污秽,其他人亦目不堪言,至于碎镜,早就作伏法之状。
只可惜,人还没来全,我只能让碎镜单纯的跪在那里,不停的听着他口中的种种说辞,实际上,我是准备把塞外的所有堡主都叫过来,而且,更让碎镜难以想象的是,这其实是个局,还是一个密布了多年的圈套,可以说,在塞外易主的那一刻,这个局,就已经悄悄的布下了。
我自然不是那般聪明,而且这个局也不是家父能办到的,毕竟,他老人家在战前就已经病倒了,无力再算计,至于是谁,恐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除了塞外所有持兵权的主事者,我还把那些自己怀疑的将士叫到了上人住所的附近,大概是能听到我声音的地方,此时,恐怕他们早就按捺不住想冲进来把我处决了吧,只可惜,同袍面前,他们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能杀进去,也是寒了塞外人的心。
关键看他们要怎么选,是尊严重要还是利益重要,孰轻孰重,我想,他们会想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