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虞邪坤,虞姬之虞,正邪之坤。前世人称太上冥祖,虽习仙道,但因冥功传授不当,门生屠戮嗜血,加上修道之风不甚盛行,所以不甚了解的时世百姓冠吾污名。所谓清白自在人心,我也疲于解释了,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已是人称冥祖,闻风丧胆了。其实我不过是出身世家的修道公子,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不过……说是沦落,也毁誉参半。声名远播之下,祸端因此而起。一日见诏,懿宗召见。竟是看上鄙人修为,威压之下交付与我三个龙种,皆是皇子。圣上命我教其习武修行,我不得不从。可怎知……世事难料啊……”
说到此处,虞邪坤面色悲痛,拳头紧握,死死拽住衣角。
“三个皇子之中,独独大皇子潜心修行,天性纯良。可有时候善良是有罪的。直到死前我才得知,大皇子当年并非失足溺薨,竟然是被另外两个皇子推入水井,盖上重石,活活溺死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又是死于何人之手?以你当时的实力,不会就此放过此事吧?”华白裳隐隐感到,虞邪坤的死八成和这大皇子溺薨关系密切。
“谈什么放过?两个歹毒之人曾都是我的门生,在我知道真相以前,我尽心尽力呕心沥血浇灌二人。这样的孽缘,拿什么斩断呢?难道我没罪过吗……”
“怎么说?”
“巧遇有高人指点,飞鸽传信只一言,命我定要协助嗣襄王登基……天下大乱,我只求自保。当时二皇子唐僖宗和嗣襄王李煴各占一方,我的立场不容许我这样做。索性决定当晚撤离长安,去往琅琊暂居。怎知当晚巧合闻得僖宗和三皇子密谋,笠日屠尽嗣襄王庄府。我不得不出手,谏言此举不可行。但也就是那时,我才得知大皇子溺薨真相。当时我尤为震怒,气大伤身。我虽是看似少年,实际已经年过半百有余,加上前次闭关修行经脉逆血,一时元气大伤。”
“那……你是因为被封口才死的?”
“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实力不济,难敌二人联手。两个孽子觊觎我毕生功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冥功教法里有一套用以惩戒背叛师门的动法,可汲人精气功力,并占为己有。但是并非谁都可习得,除非仙骨龙骨的骨象,否则两种功法体内冲撞,九死一生。而这两个畜生,正是龙骨。”
虞邪坤说到这里顿了顿:“这就是我的死法——被两个畜生吸干功力精气,化作干尸死去。说来也是好笑……”
华白裳抬头,看见虞邪坤的虚影竟是隐隐有些波动,泪水顺着虞邪坤的鼻尖垂落,在掉到地面以前化作一丝幻影消散。
“我临死前将最后的精魄附在珠钗之上。这两个畜生将我的骨头打磨成三十二柄刀刃,嗣襄王亡后,开元庆典上册封赏赐给前来朝觐的将军或者节度使……”
华白裳闻言咂舌,看来这两位皇子比自己想象中残酷的多。虞邪坤也是真的凄惨,竟是真的尸骨无存,遭到门徒暗算,连全尸都没有。就算最后找齐这三十二柄骨刃,估计也拼不出全尸。
“那你是怎么得到这骨刃的?”
“哼,简单。”虞邪坤冷哼一声:“。具亓的父亲李墨尘就是其中之一。我凭借残存的灵力辗转找到万药斋,怎知道珠钗的宝珠被具亓这小兔崽子给扣了下来,非要镶嵌在他爹给他的骨刃上……这不——无巧不成书,宝珠是精魄的主要载体。这样一来我就寻回了其中一把骨刃。不过……”
虞邪坤顿了顿,拨了下头发:
“为了表示震怒,我顺手就划了下具亓那臭小子的手。结果这小子竟然连夜把我架上高阁,给下了锁灵阵。遇到你以后上身成功,我才出来的。”
“等等,你和具亓……什么关系……”华白裳一时难以接受,他很难把具亓高瘦黝黑的面容,以及苍老佝偻的背影和“小兔崽子”这词儿联系起来……
“没什么,不过我和他爹李墨尘是拜把子兄弟。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我还抱他摇摇篮呢。谁知道长大以后没心没肺的,一见叔父化形就咋咋呼呼的,嚷嚷什么闹鬼了,非要锁了我。八成连我是谁都没看清……”
“噗”华白裳闻言不禁笑出声。
“那么,童儿,就是你所言的大皇子,对吧?”华白裳猜测。
“对,李僮。”虞邪坤毫不含糊回应到。
“那么你要找寻之人是谁?他已经死了,你连魂魄都找不到。”
“不。我找的是所谓的三皇子。李晔。”
闻言华白裳心底一惊:“你……此话当真?找到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即使弑师之狠可放下,那么弑兄之仇也是该偿的。怎么,他在皇宫我就寻不得?你后悔了?”
“何止是后悔。李晔……正是当今圣上——唐昭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