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城墙,整备军马,成皋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受郭嘉的提议,成皋城目前只准进,不准出。因此整个成皋城,从远处看来,依旧如往日一般死寂,白天没有悬挂任何旗帜,夜里城上也没有任何灯火。
郭嘉安排三队玉衡军扮做劫匪,分别守住玉门古渡北岸,成皋城东、城西二十里左右的要道上,凡是有过往的行人、客商统统都被请进了成皋城。不出几日,成皋附近多匪徒的传言便流传开了。
七日后,所有玉衡军终于在成皋城集结完毕,一共两万一千人,精锐还是一万一千人,多出来的一万人是屯田军。
经过一阵子的修养,高唐,北海两地的汇聚了不少流民,不再缺少劳动力,所以相对壮实点的屯田军,便被荀彧抽调出来,押运着大批粮草,前来支援刘辩。
“夫君!”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刘辩身后传来。
刘辩回首向四周望了望,才发现身后粮车的押运士卒,竟是他的几位夫人所扮。
刘辩:“你们怎么都来了?”
唐宁:“帮你押运粮草啊!”
刘辩:“真是胡来!”
跟随最后一波粮车抵达的,不仅是刘辩的家眷,还有刘备、关羽、张飞等人的家眷。
唐宁身后的少年兵,是关羽之子关平、张飞之子张苞。关平年纪略长,十四岁的身板已经算得上一位勇士,而张苞只有十一岁,身高要比关平低一个头。两人身着战甲,手持长矛,看起来甚是威风,颇有其父的几分风采。关平、张苞身后,站着刘备的结发妻子张氏,她正怀抱着一个熟睡中的小儿,乃是刘备之子刘封,刚满六岁。
刘辩的重生,改变了高唐县被黄巾军攻陷的历史轨迹,因此也挽救了张苞和刘封等人的命运。若是高唐城破,刘备几人武力强大,定能逃脱,但其家小恐怕就要蒙难了。
“子龙!为兄可算把你盼来了。”刘辩身后的刘备,越过发妻跟儿子,倒是和众人身后的一位甲士拥抱了起来。
赵云,字子龙,常山人,曾与刘备等人效力于骑都尉公孙瓒麾下,一同参与平定了中山相张纯的叛乱。后来刘备升任安喜县县令,与赵云家乡相隔不远,所以私交甚是密切。
“草民赵云,拜见殿下。云久闻殿下贤德之名,愿投效左右。”赵云与刘备等人一一回礼,转而向刘辩拜道。
刘辩:“壮士举乡来投,乃真义士也,快快请起。”
此时北方的袁绍、公孙瓒等军阀混战不休,而弘农王刘辩仁义之名远播,常山人士知道后纷纷南迁,赵云也率领着二十名义从,慕名投北海而来。荀彧坐镇北海,见赵云武艺、人品俱佳,就临时任命其为屯田军校尉,押运粮草赶赴成皋城。
“这位壮士可是玉真子颜安的传人?”史子眇认出了赵云身后的神驹——玉兰白龙驹,因此出口问道。
赵云:“正是,阁下可是认识我祖师爷?”
史子眇:“家师与令祖师玉真子颇有渊源。”
原来赵云的祖师爷玉真子颜安,也是南华老仙的弟子,算是史子眇的师伯,而颜安又收童渊为徒,童渊纳赵云为关门弟子。
玉兰白龙驹通体雪白,没有半点杂色,脖子周围长着一圈长毛,如狮子的鬃毛,又被称为夜照玉狮子,有着极高的辨认度,这才被史子眇一眼认了出来。
它原是玉真子的坐骑,此次赵云出山,玉真子便将其赐给了这位最受他喜爱的徒孙。
刘辩等人,也都在仔细打量这匹白色神驹,一个个眼神炽热。神兵、宝马是每位武将的终极追求。吕布因为一匹赤兔宝马,就把义父丁原的首级卖给了董卓,虽然其中缘由可能是多方面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千里神驹对每一位武将来说,都有着巨大诱惑力。
赵云的加入,让刘辩的武将阵容越发强大。关羽、张飞、赵云、太史慈皆是万人敌,刘备,鲍信也有勇有谋,文武双全,而郭嘉这位奇佐谋士的存在,也彻底弥补住刘辩阵容的短板。
但相比董卓麾下的阵容,这一点还真不够看的。据绣衣使者回报,董卓还有十五万的兵马,其中西凉骑兵五万,步卒十万,麾下更是人才济济,有西凉系猛将牛辅、李榷、郭汜、张济、徐荣、胡轸等人,又有司隶降将吕布、张辽、高顺,谋士有李儒,贾诩,这些还是经过关东诸军消耗之后的全部实力。
越靠近长安,刘辨心中那股战胜董卓的信心也就流失得越快。初春的寒意与内心的这种不自信,相互交织、放大,让刘辨不由自主地捧起双手,呵了几口白气。
“外面太冷,一起回府衙吧!”刘辨转身,显得心事重重。
成皋城的府衙,大部分被改成了一间间军用作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正从刘辨左侧的铁匠铺传来。荀彧、简雍考虑得非常周到,安排了大批工匠随军抵达成皋城,以保证兵器、皮甲、箭镞等物资的供给。废墟之中的成皋城,如今集合了刘辨麾下所有的力量,也因此成为了刘辨新的大本营,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刘辨索性把全部家当都压上了。
处于作坊包围之中的一间“静”室,刘辨麾下将领、谋士,依次而坐。
郭嘉见刘辨脸色凝重,起身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忧,行军打仗不像六博,靠掷带点数的大小取胜。行兵取胜之道,在于天时、地利、人和。昔日成皋一战,项羽虽强,汉祖却依靠智谋,占尽地利、人和,最终大败项羽,还逼得项羽乌江自刎。在我看来,董卓有四败,而殿下有四胜。”
刘辨:“哪四胜?”
“董卓残暴无道,挟持汉室,为所欲为,而殿下是先帝嫡长子,复兴汉室,名正言顺,此为大义之胜;”
“董卓御下无方,凉州系将领和司隶降将多有矛盾,麾下能人不受重用,而殿下知人善任,施仁政、有智谋、有决断,玉衡军更是上下一心,此乃仁德之胜;”
“董卓执意迁都长安,导致民怨沸腾,朝堂上更是离心离德,难以服众,董卓军中有几万降卒曾是大将军麾下,不得已才效力于董卓,此乃人和之胜;”
“董卓击败关东联军之后,骄傲自满,将士贪于享乐,士卒安于懈怠,而殿下厉兵秣马,整军备战,以有备战无心,此乃武略之胜。”
“好,军师说得好!”张飞鼓掌,激动地说道。
刘备、鲍信、史子眇三人微微颔首,显然也认同郭嘉的观点。关羽、赵云、太史慈三人,虽未言语,但眉目之间也增添了几分信心。
刘辨心中也非常高兴,这些道理从郭嘉口中说出来,其鼓舞人心的效果可是比他自己来说,要好得太多了。
刘辨:“奉孝一番话,可是令我信心百倍。但诸位不可大意,董卓军虽然强大,也并非不可战胜,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又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刘辨从怀中掏出一份简单得作战地图,起身挂在墙上,说道:“安邑、渑池、华阴这三处地方,有重兵把守,其中以安邑兵马最多,有整整五万人,统军将领是董卓的女婿牛辅,麾下有李傕、郭汜、张济三员猛将。驻守渑池的将领,是董卓的侄儿董越,只有一万士卒。驻守华阴的将领是段煨,兵马也只有一万左右。”
刘辨:“大家可以看到,安邑、渑池、华阴这三处地方的中心,便是函谷关。安邑在函谷关以北一百里,渑池在函谷关以东一百五十里,华阴在函谷关以西一百五十里。”
刘辨:“一旦我们往西进攻渑池,段煨必定领军入驻函谷关,届时安邑守军南下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就被包围在雒阳这座空城之中,这是董卓搬空雒阳之后,布下的一个陷阱。”
刘辨:“一百五十里的距离,斥候只需要一天就能把消息传出去,而援军只需要两三天便能抵达。”
刘辨说完,众人又沉默了。地图上那三点标记,如同恶魔的三根触手,一旦与之接触上,定会被其绞死。这结局无关于大义,无关于仁德,董卓军作为防守一方,早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