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相距一箭之地,就这样遥相观望着。五万黄巾士卒,已经完成了聚集,把整个平原都染成了收获的颜色,刘辩脚下,这处废弃已久的农庄,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如此大的“丰收”,田野间尽是低矮的野草,早已分不清哪里是良田。
刘辩见对面黄巾军早已列阵完毕,占不到什么便宜,率领骑兵转身便向后方退去。每名玉衡骑兵仅配了十支箭矢,先前袭击黄巾军的运粮队的时候,就已用完,而大部队还在后方十里。刘辩也担心黄巾军会趁大部队立足未稳之时,突然发动冲锋,所以打探完虚实之后,就领着众人与大部队汇合去了。
昌邑城地处中原,周围皆是平地,非常适合骑兵作战。刚与大部队汇合,刘辩已经定下了作战计划:关羽、张飞各率领一半骑兵为两翼,绕黄巾军背后,而刘辩、刘备、太史慈、史子眇和鲍信分别率领步卒居中,郭嘉率弓箭手隐藏在盾兵之后。约一炷香的时间,玉衡军调度完毕,浩浩荡荡向前开进。
当卜源看见天边尘烟滚滚,知道这是刘辩的大部队来了,他之所以选择列阵迎敌,是因为在这平原之上,无处可藏。加上骑兵天生克制步卒,一旦在行进中被骑兵黏住,那必将溃败无疑。骑兵有着超强的机动性,远处可以射箭,近了可以冲阵,即便打不赢了,还可以转身就跑,步卒根本追不上。更何况刘辩麾下的骑兵都是刀盾骑兵,既擅长近战,又不惧怕弓箭手,所以卜源只得硬着头皮迎战。所幸玉衡军只有一万,而黄巾军有五万,卜源有信心获取胜利。面对玉衡军的阵型,卜源将黄巾军列成一个如同月牙一般的弧形,企图在两军交战那一刻,把玉衡军围困其中。
刘辩麾下的玉衡军正逐步向黄巾军靠近,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咚!咚!咚!”前排枪盾兵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杀!杀!杀!”玉衡军响彻云霄的呐喊声,击打在每位黄巾士卒的内心。
八十步…………
卜源:“遭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举盾收缩”!卜源吼道。
玉衡军的弓箭手可是让黄巾军记忆深刻,那一支支死神之箭,杀死了无数的黄巾士卒,只因为黄巾军没有甲胄,就连盾牌也只能够装备一小批人。所以当他一直没看到玉衡军的弓箭手,才知道上当了,玉衡军的弓箭手肯定是是藏在枪盾兵的盾牌后面,而如今距离只有八十步,正是弓箭手最佳射击距离。
果不其然,漫天的箭雨正朝着黄巾士卒飞来,玉衡军有四千弓箭手,每一位配箭矢四十支,长刀一把。
一波接一波的箭雨落下,瞬间带走了一万多名黄巾士卒的性命,卜源有些后悔,他应该一开始就向玉衡军发动冲击的。再观望下去,黄巾军就要被射崩了。
“将士们,随我一起冲入敌阵!”卜源喊道。
近四万的黄巾军听到号令,紧握武器,疯狂涌向玉衡军。
玉衡军前排是类似于鸳鸯阵的组合,枪兵、盾兵,刀兵,剑士、弓箭手协调作战。只见前排枪盾兵将盾牌插入地下,如一道铜墙铁壁,盾牌的缝隙之间,是明晃晃的钢枪,每一下突刺,都能带起一串鲜血,每一次收枪,都伴随着一具身躯的倒下。两翼骑兵的存在,让黄巾军始终没能绕过这一道盾墙。然而,后面的黄巾军依旧不要命地往前冲,他们用身躯在盾牌前面填出了一道斜坡,让后方的黄巾军可以踩着这道斜坡跃入玉衡军之中,但即便跃入阵中,迎接他们还有刀兵和剑士。
卜源此刻双眼发红,紧握钢枪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完全低估了玉衡军的战斗力,也完全低估了刘辩的战斗力,他内心甚至是崩溃的,因为他连玉衡军的普通校尉都打不过。原本他想突击阵中的刘辩,却没料想到刘辩先找上了他,卜源麾下的六名伴皆战死在对方校尉和影卫手中,如今卜源所面对的少年将军,正是刘辩,但他却看不到丝毫获胜的希望,卜源深知自己之所以还活着,只因刘辩没有下杀手而已。
刘辩体内的那一道龙纹,让他武艺进步神速,就连玉衡军中武艺最高的关羽、张飞,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几十回合,还拿不下一名黄巾少年?显然是刘辩在故意放水。卜源跟刘辩一样的年纪,武力也不弱,于是起了收服之心,刘备等人也看出了刘辩的用意,也就都没有插手,转而支援其他士卒去了。
刘辩:“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卜源横枪直刺,作为回答。
刘辩:“我听闻昔日东郡黄巾军首领有一位叫卜已的,可是你的父亲?”
卜源回枪一扫,被刘辩轻松化解。
刘辩麾下玉衡军、屯田军之中,有许多黄巾降卒,因此对黄巾军的一些头目也略有了解,刘辩猜想这位少年必定是卜已之子卜源了,身为管亥的义子,倒确实跟自己有着漫天的仇恨,刘辩顿时觉得有些棘手,也不寄望在战场之上就收服这位少年。于是,一记神龙摆尾,挑落卜源手中的武器,将其打倒在地,命左右亲兵绑了。
玉衡军骑兵在黄巾军后方不断地来回冲阵,黄巾军人数已经不多了,刀盾步卒也随后彻底发起反攻。
刘辩、关羽、张飞、刘备、太史慈、史子眇、鲍信及一百影卫,刺入敌阵,所向无敌,黄巾军统帅被擒,有遭此重击,军心瞬间被击溃,剩余的约八千名黄巾军转身便逃。
经此一役,鲍信才看到玉衡军的真正战力,同样的一万兵马,一个时辰不到,杀得五万黄巾军大败,而己方损失甚微。
黄巾军近五万之众,战死了约四万人,投降了四千人。玉衡军只损失了一千多人,战损不大,却让刘辩心疼不已,每一位玉衡军士卒,都是刘辩举北海、高唐两地的全部财力堆出来的精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如此才能在战场上以一当十。这样的精兵,都是经受住血与火的考验,层层选拔出来的。
昌邑城中,亲兵们将俘虏卜源带到了刘辩面前。
刘辩:“卜源,你可愿降?”
卜源未语,他不是贪生怕死,当他亲眼见到,玉衡军将他们劫到的粮食,又悉数分发给城中剩余的百姓的时候,他内心五味陈杂。
刘辩:“我听闻东郡黄巾渠帅卜已,素有侠义之名,劫富济贫,却很少伤人性命,而如今你却血洗昌邑!为何?”
卜源:“昔日我父亲麾下七千黄巾军,皆被屠戮殆尽,可曾有人饶恕过他们?”
刘辩:“战场之上,生死自当别论,若我玉衡军心慈手软,恐怕也早就被你麾下黄巾军杀害了。”
卜源不语,他也知道这个道理,战场之上,你死我活,怪不得任何人,但心中就是有着一股仇恨,所以一怒之下,才血洗了昌邑城,如今刘辩重提此事,一阵深深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刘辩:“他们可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已击败昌邑城中官军,为何要将他们杀害?”
卜源:“昌邑城中都是豪门望族,我这是劫富济贫!”
刘辩:“休要狡辩!”
卜源在劫富的过程中,遭遇到顽强的抵抗,为减少麾下黄巾军的损失,也只得选择强攻。
刘辩:“我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可愿降?”
“殿下,不可!若放了此贼,如何向城中百姓交代?如何向死去的兖州牧交代?”众将劝道。
刘辩温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黄巾军也曾是我大汉的百姓,而这些年来,我们斩杀的黄巾军还算少么?要说起来,是我大汉对不住他们呀!”
卜源似乎也被刘辩的一番话打动了,拜道:“卜某愿降!”
刘辩:“你要接过你父亲卜已的侠义之名,不能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知道,黄巾军都是穷苦的贫民,走投无路才站起来反抗。以暴制暴,四处劫掠也不是长久之计,我需要你站出来,带领他们恢复生产,守护他们的劳动所得,让这天下的穷人都有田地,都有饭吃。你可愿意?”
“让天下的穷人都有田地,都有饭吃。”卜源喃喃念叨着,心中很是惭愧。
这不就是黄巾军最初的目标么,不知从何时起就被人遗忘了。黄巾军四处抢劫、杀戮,在权利和财宝面前,渐渐沉沦,成为一群连贫苦百姓犹避之不及的匪徒。
“谢殿下成全!”卜源伏地再拜道。
“殿下不可,此举乃放虎归山,终将是兖州之祸。”众将士继续劝道。
刘辩:“我信他”!说完扶起卜源,说道:“莫要辜负百姓的信任”!
刘辩将四千黄巾降卒,重新交给了卜源,编为兖州屯田军,打着刘辩的旗号,垦荒屯田,保卫乡邻。
休整两日之后,刘辩继续向西进发,玉衡军的减员得到了弥补,鲍信也加入到队伍中来,他麾下的两千士卒负责押运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