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入宫?”
他话语凉薄,我赶紧跪下,身子微颤。
“陛下...”
“罢了。”他道,“量你是个识大体的人,不要动些不该动的念头。”
我浑身冰凉,如同坠入冰窖,
“臣女...遵命。”
此夜我于偏殿之中睡下,夜间又做了噩梦。
梦见冯惜无最终没能嫁给孟无灾,抑郁而终。而我无缘入宫,所嫁非人,最终被丈夫纳的二十几门小妾陷害致死。
等梦醒时分,满室漆黑,守在一边的早归察觉到,立即引起一根蜡烛。
蒙蒙亮的蜡烛却让我心燥了几分,我紧紧抓住早归的手,无助的呢喃着。
“若我此番进不了宫...若我此番进不了宫。早归,我该如何?难道我只能独孤一掷?”
“大小姐...”早归心疼极了,却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罢了,早归,你去歇息吧。”
早归蹲下身,视线与我齐平,
“大小姐,入宫并非唯一的出发路,却是最好的出路,若无缘进宫,也切勿悲痛啊。”
我点点头,道:“我知晓的,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我又无过人之处,手段平平,也不曾想他是谁,会看不出我的雕虫小技吗?”
“大小姐已然是聪慧过人了。您还记得吗?幼时您去学堂,所学的知识都可以举一反三,但您不肯。奴婢那时年岁也不大,却也理解大小姐为何收敛聪慧、智不外露。”
我笑道:“原来你是知晓的。”
早归抚着我的手,“奴婢自幼照顾您,如果连这都不知道,怎能说得上是忠心耿耿?”
我像是陷入了层层回忆...
...
“纯良,记得母亲说过什么吗?要温婉、大方、顺从。”
我低着头应声道:“纯良记得,不会再胡闹了。”
“母亲赐予你两个丫鬟,从此就近身服侍你。她二人就叫早归与晚离,所谓妻子,就要盼望男主人'早归、晚离'。你可明白?”
“女儿明白了。”
自此以后,早归与晚离就成为了我的左膀右臂,我是极依赖她二人的,如同姐姐般照料我。可惜一切止于十二岁那年。
大哥刚年满十七,恰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家中不少丫鬟心里有着他。母亲也知是时候了,就将温婉贤淑、顺从乖巧的香绘提为了通房。她性子一向温和,大哥很欣赏她,所以未曾拒绝。
一时间,府里风气大变,不少丫鬟暗地里勾引大哥却屡战屡败。所有丫鬟都认为“既然香绘可以成为少爷的通房,我又何尝不行?”
这个念头也于晚离的脑海中浮现,她生得清丽,虽非如何如何的美貌,却也是个佳人。但丫鬟们的勾引都是暗地里,还未有人敢明面上做出如此之事。
晚离心中划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若她就此得手,就可成为通房。沈家虽在朝中人微言轻,至少也衣食无忧,何况沈安在长相俊美、身形魁梧、高达八尺,算是丫鬟心中的梦中情人。如今沈安在已是秀才,功名利禄岂不是唾手可得?
于是她在夜里,以我的名义为大哥送东西,守门小厮看是大小姐的人也就没拦着。
那日晚离着了一身薄纱裙,身姿曼妙于深夜中款步而行。
她娇笑着入了大哥房中,只看见香绘一人在屋中刺绣。那香绘身上着的料子虽称不上上乘,却也是丫鬟们碰不到的良品。
香绘性子懦弱,以前做丫鬟时常被欺负,如今一朝翻身成了少爷的女人,晚离必然是嫉妒的。
“少爷呢!”
香绘放下绣品,有些诧异地望着她,香绘知道晚离是大小姐的人,况且她性子懦弱,只得乖顺道:“少爷去取宣纸了。”
晚离被嫉妒冲昏了头,处处刁难,
“少爷亲自去取宣纸,丫鬟小厮是摆设吗。你不也是个丫鬟?你才被提了多久,已然无法无天了不成?”
香绘胸口有些闷气,还是和和气气道:“少爷想教我写字,小厮不知晓好宣纸放在哪里。”
“教你写字?!你真当自己是名门闺秀了不成,没文化就是没文化,永远上不了台面。”
香绘刚提为通房,是没有丫鬟伺候着她的,一时无助,已然呜咽起来,
“我识得你,你叫晚离,大小姐身旁的丫鬟,你如今来少爷的房中到底所为何事?”
“我?就是想挫挫你的威风,少爷这样俊美的郎君,凭什么偏提你为通房丫鬟?论长相,不过尔尔,论学识,令人笑掉大牙。”
香绘哪里听过这样污秽的言语,这人是来侮辱她的吗?穿的一副娇俏模样,却更像是来勾引少爷的。
“你这人为何如此刁钻?胆子如宫殿般大了,如此出言不逊。”
晚离刚想讽刺几番,突然被大力踹开,直接扑倒在地上,摔得龇牙咧嘴,回头一看,竟是满面阴沉的沈安在。
她哪里还有刁钻模样了,跪着挪到沈安在身边,哭哭啼啼,
“少爷!少爷!奴婢心悦你啊,少爷也将奴婢提为通房吧。奴婢必尽心伺候、毫不怠慢。”
沈安在阴沉着脸蹲下,抓着晚离的下巴,狠狠地摆弄着她的脸,满是恶心的神情。
“长得一副令人吃不下模样,是想去伺候谁?以下犯上,你个贱婢不要命了吧。”
香绘缓缓起身走到沈安在身后,柔若无骨地抓住他的衣袖。
“少爷,念她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就不要罚了,香绘无事。”
沈安在哈哈大笑道:“是我妹妹身边的人不错,但她就是天王老子身边的人,我也照杀她无疑。”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丫鬟小厮间都知道大小姐贴身婢女晚离勾引少爷未遂,成了个笑话。
我听说此事时一口怒火堵在心疼,恨晚离不成器,居然做出如此有伤大雅之事。但我还是不忍心让小厮将她打死,香绘也一直与大哥求情,于是被母亲卖到了窑子里。
...
“大小姐可是想到曾经的晚离了?”早归笑着问。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言是。
“那件事她确实太过于嚣张跋扈了,性子不稳重,就不适合伺候您了。也是奴婢没多留个心眼,她曾与奴婢提过要去勾引少爷,奴婢只是将她说教一番,以为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哪知她还是做了,还以下犯上,败坏了大小姐的名声,简直十恶不赦。”
我笑着摇摇头,“我虽然也怨恨她,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是否或者都不得知了。一个女孩被卖到那种地方,全归于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