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和小梅抱着包袱站在一间破屋前,两人彻底愣住了!
大总管徐良心中有些不忍,但想起自家主子那张冰冷霸道的脸,底气有些不足地对二人道:“这儿以后就是你们居住的地方了!”
说完后果断撤离尴尬现场,到底良心未泯,派了几个下等丫鬟来帮珠儿收拾屋子。
小梅心里疑惑无数,顾忌着这是在将军府也不敢轻易发问,等徐良走后她悄悄问珠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
珠儿看着屋顶上长着的杂草,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
书房内的萧衍换了一身居家的青色交领长袍,虽是布衣,却也掩不住的隽贵之气。
大总管徐良的小跟班三六正狗腿地向萧衍报告情况:“那姨娘小的看见了,穿了一件嫣红色芍药花样的褙子,搭配着湘妃色的襦裙,什么模样小的没看太清楚。”
“到了地方后,徐总管一指那破屋,说道‘这儿就是你居住的地方’,她就彻底愣住了!”
萧衍挥挥手让他退下,望着窗外新生的一片翠竹,薄唇慢慢勾起,露出一抹快意的微笑。
那几个丫鬟被徐良派来后,打量一眼珠儿和小梅,便进屋开始打扫,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从她们粗略的洒扫上不难看出她们的敷衍。
邻近中午,小梅早已饥肠辘辘,忍了这么久,她终于控制不住地露出本来的性子,走到屋内残旧的桌椅前,指着上面没擦干净的污渍,道:“你们仔细着点,把这些东西都擦干净!”
几个小丫鬟被她这突然的一声惊了一跳,其中一个穿蓝色衣裙的丫鬟,估计也是个火辣脾气,回嘴道:“什么东西啊?我们怎么没看到?”
小梅咬着牙上前想把她拉过来看看,那小丫鬟向后一退,嚷嚷道:“你干什么?果然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没说几句话便要打人吗?”
珠儿听到动静走进屋来,看小梅一脸愤怒,忙拉住她问:“这是怎么了?”
新换了个环境,何况还有将军府的名号在头顶压着,小梅心里其实是有些局促的,心内的愤懑无法发泄,她便犯起了轴脾气,任珠儿拉着却不发一言了。
那几个丫鬟本来就是几个粗使的下等丫鬟,平日里连主子的面都见不着,见珠儿进来也都不吭声了,毕竟是主子的女人。
珠儿叹口气,对她们道:“我看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你们先下去吧!”
小梅瞪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两眼喷火。
珠儿看小梅一眼,转身把她们带来的包袱打开,翻出她以前穿的衣服,窸窸窣窣地把身上精美的衣袍换了下来,又把头上有些累赘的金银等饰物拆下来好多。
小梅见了,顾不得自己犯倔,急忙问她:“珠儿,你这是做什么?”
珠儿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道:“自然是收拾东西回去了!”
小梅一脸惊愕:“为什么?”
指着一屋子寒酸脏乱的家具,珠儿失落地道:“看来昨日里大将军只是酒后胡言了!但是大将军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又不好承认自己说错话了,便特意安排咱们来住这样的屋子,这是让咱们知难而退呢!”
“啊?”小梅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思索一番珠儿的话,便觉出几分意思来,半晌点点头,“还真是呢!”
“噗嗤!”珠儿笑了出来,“你还真信啊?骗你的!”
小梅皱着鼻子,喊道:“珠儿,你怎么这样?”
喊完又认真地问她:“到底是不是啊?真是的话,咱们就回去吧!这里没吃没喝的,晚上连块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正说着,有小丫鬟来送饭了,穿一身青色对襟褙子,好奇地看眼珠儿和小梅,放下食盒里的饭菜便走了。
小梅两眼放光地扑到桌子前,“珠儿,快来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徐良躲在屋里思来想去,大将军的想法他是不敢妄自猜度的,但从名义上讲,那新来的姨娘便是将军的女人了,虽然住在那样的地方,但姨娘该有的东西她也不应该少。
“三六!”徐良冲门外喊道。
三六狗腿地跑了进来,“徐总管有什么吩咐?”
徐良摸摸自己的八字胡,“去找个教习嬷嬷并两个中等丫鬟送到浅雪居去!”
三六有些意外地抬头:“徐总管,这是……”
徐良挥挥袖子,“赶快去办,问那么多干什么?”
三六带着人到浅雪居时,珠儿和小梅正在收拾屋子,听到动静,两人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着实把三六吓了一跳。
他收起平时对主子和上级狗腿捧脚那一套,很有几分徐良平时的样子地对二人道:“这位是李嬷嬷,将军府里的老人了,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向她请教。”
珠儿向三六身旁一个上了年纪,身穿青灰色褙子的妇人行了一礼,“李嬷嬷!”
李嬷嬷回了一礼,“辛姨娘!”
“辛”是珠儿临时报给将军府的姓氏,她是被烟娘捡来的,并不知道父母是谁。
烟雨楼里的姑娘们也大多没有姓氏,珠儿便取了她大名“梓云”里面的“梓”字,留下去了木字旁的辛,当做了自己的姓。
另外两个小丫鬟紧跟着李嬷嬷向珠儿行礼,“辛姨娘!”一副调教甚好的模样。
三六等她们行完礼后,指着两个丫鬟道:“这是府里专门派来伺候你的。”
珠儿微微欠身道谢,三六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好好儿伺候辛姨娘!”
等三六走后,李嬷嬷向珠儿介绍两个丫鬟,两个丫鬟都长得身姿纤细,略高一点身穿青色褙子的叫倚翠,低一点身穿水红色短衫的叫杏雨。
珠儿也向这三位介绍了小梅,都是初次见面,相互引见之后气氛便冷了下来。
小梅笑着开口:“真没想到堂堂的大将军府也有这么破旧的地方呢!”
她指着还没有收拾,落满灰尘的窗户和地面等地方,皱着鼻子道:“不知两位姐姐可否帮忙收拾收拾屋子,不然咱们晚上都没地方休息了!”
这话是对着倚翠和杏雨两个丫鬟说的。
珠儿亦笑着开口,“刚刚我与小梅打扫了半日,可惜人少力量小,到现在也没能收拾出块儿过眼的地方来。”
“如果两位小娘子能来帮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嬷嬷和倚翠几乎同时眉眼一簇,但很快舒展开来,李嬷嬷道:“哪儿当得起您称她们小娘子啊,姨娘只管唤她们名字即可。”
“再说这些本来就是她们应该做的,谈什么帮忙呢?”
“你们俩还不快去把屋子收拾妥当。”
“将军,徐总管吩咐小的送去浅雪居一个嬷嬷并两个丫鬟。”三六从浅雪居出来后,便直奔正院来向萧衍报信儿。
不巧的是徐良正好来找萧衍,还没进门就听到三六狗腿的声音,他气得直翘胡子,这个三六又欠收拾了!
他咳嗽一声敲了敲房门,恭敬道:“将军!”
屋里萧衍斜睨一眼大变神色的三六,好笑地应了一声:“进来!”
三六急忙道:“将军,如果没什么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徐良拦了他一下,“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啊?”
三九赔笑:“不敢不敢!”
徐良心里哼了一声,向萧衍道:“将军,魏上将派人来说稍后会来府上。”
萧衍目光微凝,点头道:“好,准备些好酒好菜!”
徐良“哎”了一声,“这您放心!”
“还有件事儿,就是刚刚三六替老奴说的,老奴刚刚在门口听了一耳朵,”说着他看了一眼三六垂着的脑袋,“关于向浅雪居送人的是,不知老奴安排的是否妥当?”
萧衍没说什么,只道:“你们退下吧!”
刚出门口,三六就被徐良揪住了耳朵,“好啊!你小子出息了!如今做起我的主来了!”
浅雪居在几个人的合力打扫下终于焕然一新,只剩下院子里的杂草没有除掉,不过这些也不是她们小丫鬟干的活儿,明日找几个粗使婆子来收拾就可以了。
杏雨打了盆水放在院子里,一边洗漱一边道:“这里都多少年没打扫过了,我刚把桌子椅子擦干净,一回头还是灰扑扑的。”
小梅看杏雨挺顺眼的,两人个子差不多,杏雨干活儿利落,不像倚翠遇到脏活儿累活儿就找机会往别人身上推。
她对其生出了几分亲近的心思,接话道:“是啊,这一趟下来我感觉自己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珠儿体恤地道:“大家辛苦了!”
她原本是想和小梅一起干活儿的,但被李嬷嬷拦住了,说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不能再与以前的自己相比了。
她自己也有些思量,怕那两个将军府的丫鬟见自己与她们一样干活,以后对差事会有所懈怠,便答应了下来,坐在一旁听李嬷嬷讲府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