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老天爷也为这些勇敢的姑娘喝彩吧——回程的第二天,在寂静且空旷的幽岭处,正好碰上被大批海贼围堵的另一只花船。
德明从船舱内远远望去,平静的声音底下难掩激动:“大家准备好。”
余下的人也瞅见前方躁动的情形,脸上纷呈各异的惊恐之色。明明一路走来,已经预想到最坏的结果,不停地自我安慰。可危险真正降临,那种担忧、害怕,一下子涌上心头,宛如扼住了脖子,脑袋一片空白,令人窒息得痛苦慌乱。
船舶渐行渐近,所有姑娘立于船头,扯着脖子咪着眼,向远方投射探索疑惑的目光。突然间,红桃惊慌失措地大叫:“不好,是海贼,海贼,快跑,船家快转头……”
红桃尖锐的喊声,仿佛一把带油的火,瞬间点燃了每一个懵懂尚不知发生何事的人,大伙如惊弓之鸟,又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纷纷乱作一团急切地逃窜。偏偏时不利我,身处苍茫大海,无处可逃。
她们这边沸腾得似油上的蚂蚱,自然成功引起百余米开外的海贼们的注意。
领头的是海贼山寨的三当家。之前他再三警告手下需安分守己一段时间,又恐手下惊扰到什么人,惹火烧身。故此,特地带人亲自把守。
那群海贼以亡命天涯和目光短浅的莽夫居多,自当起海上霸王后,前有朝廷串通一气,后有无往不胜的山塞作坚硬的后盾,已然生出了一团团嚣张的气焰,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哪里受得了约束?这一天天眼巴巴地看着一条条带宰的白鱼游过,心里没有不犯嘀咕的。
三当家是个明白人,却也经不起一大帮兄弟在耳根吹风,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就在刚刚,一船的美娇娘迎面驶来,当下他犯迷糊了,大喝一声,海贼们热情高涨,众拥而去。
花船的情况与“密函”一样,精装华丽的船舶,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及毫无还手能力的女人,都让三当家心头一震,明摆着就是陷阱。
三当家本想多一事不如小一事,缴获钱财就算了,至于这些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他可不敢动。
所以即使他凭经验早以察觉远方还有一艘不长眼的船乘风驶来,依然不动声色,有意放过。
只是那边动静闹得太响,飞鸟整齐的队伍被打乱,二三白云惊撞,胆小懦弱的人吓破了胆。
三当家于是派人追上拦截。
不费多大力气,海贼大获全胜,兴冲冲地回来禀告。
三当家顿时傻眼了,如果说船上的女人是娇滴滴的美人,那么对面的肯定是魅惑众生的妖精。看她们的衣裳轻纱薄翼,身段玲珑,红唇如蜜,眼波迷茫楚楚动人,千娇百媚,哭哭啼啼的泪水软化了在场所有雄性的心。
花姑娘善于利用优势来保护自己,德明几个黄花大闺女尽量站后,把脸垂低,以免被看出破绽。
清点财物过后,三当家沉吟半响,道:“把她们都放了。”
海贼们一听到嘴的肥肉要飞了,立马吵了起来,红桃则跪下千恩万谢:“大爷仗义,我们永世记住大爷的大恩大德。”
其他姑娘也纷纷跪下一同道谢。独剩陈洛诗和德明俩人依旧我行我素,这就让她俩成了众矢之的。陈洛诗沉稳大气还好,德明美艳的光芒异常耀眼,目光不小心碰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一时间,海贼全都停止了喧吵,痴痴地直勾勾地望着德明,让德明一阵恶心。
红桃率先反应过来,她猛地直扑过去,在德明的左臂上狠狠地掐了下去,转头又满脸通红地解释道:“大爷千万别怪罪,她们刚卖身青楼,未曾调教,不懂规矩,还望大爷海涵。”
德明顺势委屈地别过脸去,陈洛诗悲怨地搂住她,俨然一副姐妹情深的画面。
这时窜出个尖嘴猴腮,额头布满麻子的海贼,他低语在三当家耳边规劝道:“三当家顾虑大局,怕招惹事非,令咱们敬佩。可咱们海朝寨真的怕了上面那窝‘神仙’了吗?多少年了,兄弟们拼死拼活,那些‘神仙’凭什么两手一摊就分走大半的银两,这钱如果是当家的花了,我们兄弟断不敢有半句怨言。三当家武功深不可测,是群雄之主,怎甘心被钳制住,从而动弹不得?”
练武之人感官极其敏锐,德明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尽收耳底,在陈洛诗的怀中轻轻转动,余光偷偷打量着海贼的领袖。但见那人二、三十岁出头,嘴角与眼角的岁月风霜痕迹明显,不过双目炯炯有神。平凡之相,却身躯伟岸,大侠之风范显于人前。
三当家依旧不答话,那麻子海贼继续游水道:“那些‘神仙’固然尊贵,可他们动了凡心,就变成了与咱们无异。咱们就是太惯着他们,使得他们把当家和海朝寨当作看门狗,招财的三脚蟾蜍了。咱们得让他们的狗眼认清事实,海朝寨不是他们使唤的奴才,是他们的合作伙伴。正好借此机会,给他们当头痛击,一个下马威,如果态度恭敬,当家的尚且可以归还这批女人或处理干净。如若胆敢有半分盛气凌人之势,咱们铁骨铮铮,跟他们一刀两断,顺势把联络干非法勾挡的几个人一并给举报朝廷。”
三当家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振臂一挥,叹了口气道:“也罢,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