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晚之前,姚斌是万万想不到,他会留恋于这个春光无限的地方。
包厢里虽门窗紧闭,可那些丝竹之音还是若隐若现,藏在肆意的笑声里,侧耳可听。那一声声媚骨是酥心糖,既能逃避过往的种种,也能麻醉当前,又可以搪塞明天的日出日落。
更令姚斌没想到的是,不但外面的客人络绎不绝,闻声破门而入的姑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找他。
她们都表示极大的兴趣,愿意为朝廷出一分力。
有个叫花貂楚的说:“我看书上讲,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对这个世界都有帮助。我一直认为,我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丰盈的桑叶楚仗义道:“海贼历来目中无人,是时候收拾他们了。”
枇杷不离手的英蝉春诉衷情:“如果总要人去,我希望是我,因为我是孤儿,最无牵无挂,最适合不过。”
……
那些莺莺燕燕活力非常,光彩夺目,独一愁云惨淡、面色憔悴的女子,行着急匆匆的脚步,驾使轻飘飘的体态,摔门而入,又踉跄不稳,在姚斌的跟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这一状况着实狼狈不堪,姚斌急速地过去扶,岂料那女子摔跤后竟然跪地不起,口中念道:“听闻公子是来征收抓捕海贼的诱饵,奴家是个将死之人,愿用残躯助公子大事。赎身钱和安家费,奴家都不在意,奴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从小孤苦无依的亲弟,他才十七岁……”说到动情之处,女子已忍不住掩面泣泣悲悲:“我是个没用的人,从小就没照顾好他,让他在叔叔婶婶那里饱受折磨和欺凌……公子,我弟弟叫周文颜,住在六道路后东街的小院里。希望公子能收他入门内,不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但求平安顺遂。”
“这……”
虽然女子悲痛欲绝、泣不成声,令人动容,可姚斌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姑娘,有何冤情,起来再说。”
时至这一刻,姚斌觉得诡异得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了如指掌,细思极恐。
这厢姚斌好不容易安抚下女子激昂的情绪,还未来得及引出他职业里最喜闻乐见……呸,收集最常见的奸情人命,楼下又乱哄哄,闹作一团,似乎有人在争吵、在闹事。
本来姚斌也没打算在这个地方多管事,可竟有姑娘特地前来通报,请他主持公道。
真是奇了怪了?
在姑娘急切且崇拜的目送中,姚斌来到了事发点,但见人头攒动,异声吵杂。锦绣华服与轻纱罗裙摩肩接踵,围成一圈。
姚斌挤进一看,里面气氛极其不和谐,成三足鼎立之状。明月春和几名稍年长稳成的花娘站侧,似乎是调解的存在。另一方是打扮贵气的一群人,人数最多,年龄参差不齐,气焰嚣张跋扈,态度恶劣,咄咄逼人,有种斑斓鹦鹉狗吠的即视感。
被狗吠的是五个长相寒颤到极点的男人,特别是为首的更让人胆怯心惊,他见光的皮肤皆烧伤严重,留下浮于表面的红肿疤痕疙瘩。烧伤的痕迹在脸部十分狰狞,红唇变硬块的红疤,吐字都不清楚。双眼受疤痕的影响,成了一只眼大一只眼小。
这几个人脸上写满了屈辱,心里又不服气,偏偏词穷气弱又不肯低头认输作罢。
中间不知何人掀翻了两围酒桌,菜汤碟勺洒满了一地。
场面混乱不堪,七嘴八舌仍拧不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