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诗淡然一笑,道:“这样不是挺好吗?祠堂里虽然香火茂盛,可没有一人真心跪拜,母亲和哥哥住着也不会心安。你看……”
陈洛诗指了指旁边的旧木柜,里面摆放着笔纸墨砚,纹波黑白棋,染画料和十来卷画册。
“哥哥生前是受聘于宫廷的画师。哥哥的遗物,贵重的东西我带不出来。二姨娘和二弟以为哥哥的画作一文不值,不屑一顾。可他们不懂,哥哥的每一幅画都意味深长,他不愿趋炎附势作画,只舒畅心中所想,以奢靡世道作纸,民间百态为染色,注入灵魂笔画。这样的画作,抵千金,值万金。是哥哥留给妹妹最无价的慰藉。”
风靡间,陈洛诗毫无征兆地跪下:“草民陈洛诗,叩见王姬。”
德明又是一征,道:“你是如何洞悉我女子之身,王姬之名?你以前见过我?”
陈洛诗垂下头,娓娓道来:“男女有别,男子是刚,女子柔美。即使王姬动作洒脱,配剑英气,不过是为柔美之态添上一份率真和勇敢,不阻碍王姬举手投足中散发出女人独特的魅力。”
怎、怎么可能?德明吃惊不小,她不是第一次以男装之貌出现在陈洛诗面前,以前一直毫无破绽,怎么这次就看出端倪?
“辞藻华丽,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本姬要听真话。”
“是一种感觉,我陈家人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觉。”陈洛诗敛收了一彻情绪,不咸不淡地说。
“唉!”德明摇摇头,将陈洛诗瘦弱的身子扶起,叹了口气道:“你们陈家人厉害。我第一次见你哥的时候,也是一袭修身锦服,还把脸蒙上,可还是被他一眼识破。”
“我哥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高兴,他说喜欢上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女孩,她就是当朝德明王姬。我问他王姬现在在哪里?他说王姬在一个即远且近的地方,等到瓜果蒂落,王七子登机之时,便是王姬重归之日,到时候你俩执子之手,游遍千山万水,鸳鸯戏水比翼于飞。可惜啊……哥哥终归没有等到王姬。”讲到伤感之处,陈洛诗咬字再清晰也控制不了哽咽,清清丽丽的素脸润上悲伤的红云。
德明两手搭上了陈洛诗的肩膀,眼噙泪花道:“不怕,你哥不在了,我会代替他照顾你……”
突然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丫鬟芮盈边跑边嚷嚷:“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二少爷带了好多人来,说要捉奸夫,拦都不住。”
僻静的小院不大,静心一听,外面果真人声鼎沸。
德明冷哼一声,道:“姑奶奶不找他算账,他倒上门找晦气。你们俩跟我来,我帮你们出一口恶气。”
奇怪的是,陈洛诗却拉住了德明大步往向前走的手,不显喜乐道:“王姬无谓将事情闹大,之前也有几个世交的叔伯得知我这般处境,为我报打抱不平,教训了二弟。二弟表面上认允会改过,可实际上却对旧居的供应一再减差。叔伯虽然有心帮我,却总是弄巧成拙。”
“放心,我办事干净利落,不只是口头上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