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真快。
承霄这时才发现德明不简单,绝不是安分守己待嫁的王姬。从她的意思中,承霄笃定她已猜透自己的来意,不过不想参与其中。
无言里,承霄有些挫败感,既然不愿意,他也不勉强。说实话,德明没必要要为他卖命。小时候他仗着自己是王子,对她百般欺凌。小钰瑶每次见他如见鬼般躲的远远,反而跟罗修更为亲近,一口甜一口腻地喊着三哥。
想必如果是罗修登上王位,德明会更加高兴。
“太后安康就好,儿臣还有许多奏折还未批阅,就不久留了!”
晋贤失落地垂下了眼睫毛,沉思片刻,柔声道:“衰家真是糊涂,王上和衰家这个思想迂腐的老太婆有什么好聊的。赋秋,去,把王姬叫来。”
“是!”
未等赋春动身,德明就自动跑出。她就处在侧厅,本享着点心喝着茶,无心装载。但晋贤说“把王姬叫来”明显高扩大了音亮,不偏不倚,她刚好听清。
“何事?”
“衰家乏了,瑶儿代为招呼。”
“凡踏步之地,莫不是王土,王兄自便便可。”
“放肆!”晋贤脸色骤变,涨得铁青,怒拍桌案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太眉山了?”
晋贤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柔柔弱弱,像随风摆动的杨柳。承霄还真没见过她有这么强硬的一面——若她有那么强硬的一面,当初为什么要把自己抛弃?甚至连正眼都不多瞅一眼。
“母后……”德明幽怨地将尾音拉长,语气中似有委屈,似有置气:“你答应过不干涉我的自由的……”
“赋春,扶衰家起来。”
站旁四十几岁的赋春姑姑连声应命。
德明满脸不服气地咬着红唇,眼波蒙上了一层雾沙。晋贤路过身旁时,也只不过是淡漠一扫,转到承霄却是温和慈暖:“瑶儿自幼被衰家宠得娇纵任性,王上身为兄长,理应帮衰家多多管教才是。”
承霄拱手合实,态度依旧陌然疏远:“恭送太后!”
一来一走,但留德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皈落见晋贤走远,便开门见山道:“王姬,我们想……”
没想到,正好撞上德明无处发泄的枪口。
“滚!”一声怒吼,震得皈落后退几步。
这算什么?算什么?每次都这样,都这样……
“我们求人办事两手空空,难怪王姬会生气。”折扇合在掌心,沉吟了地拍打了几下。扇子一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这样吧,我偷我爹两壶梦宿酿,王姬就赏脸收下吧,我可是冒着皮开肉绽的风险偷的。”
德明“噗嗤”一声乐了。罢了罢了,她从来都没有选择权,计较太多痛苦的反而是自已。
这一想通,便深呼一口气,再吁出去时已兴趣大增。她凝眸注视着舒华,公子果真剔透睿智。
“夏大人言出必行才是。那梦宿酿是茂陵坊不售的珍品,只赠有缘人,别到时候不舍得给。”
享受着如冬日暖阳的目光,舒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又见德明郁怨散去,巧笑顾盼,心中欢喜不已,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之物通通呈上,只搏佳人一笑。
“好!我们到侧厅聊吧!”
侧厅较殿中显得窄小,不过陈设摆放类似于书房。墙壁挂有各种大小不一的兵器,龙刀枪威武,玄棍金灿灿,丈八蛇矛奇特,强弩精巧等等
承霄富有四海,国库异珍奇宝不计其数,但侧厅里的武器都是德明浪迹江湖多年寻觅回来的命根子,不同于国库里巧夺天工收藏品,她这些刀刀剑剑不知经过多少鲜血的洗礼和时间的沉淀,如同归隐的侠士一样,归隐在德明的书房里,但闪烁的锋芒是怎么都遮挡不住。
德明引他们逐一围圆桌坐下,只有她自己的位置有茶水和糕点,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吩咐道:“小翠,看茶,顶顶好茶。”
小翠惊恐地睁圆了目:不、不好吧,那是主宰天下命运的王上啊!
这是一个小把戏。承霄从小品相兼佳,聪颖机智,深得先帝的喜爱。可所谓树大招风,那疯狂嫉妒到心理扭曲的妃子怎么会气愤?承霄有王后娘娘的庇佑,她们不敢动,便常到月韵宫找茬。
德明和宫女太监商量好,有特殊客人来,她喊一声“看茶”,是用好茶叶。她喊二句“看茶,上好茶”,是用劣质茶叶。
总知上茶点心,都用反话。
现在德明喊的是“顶顶好茶”,小翠心虚腿麻,上哪找“顶顶好茶”的茶叶啊?
“还不快去,怠慢了王兄和两位大人,小心我打你个杖刑八十。”
小翠咽了咽苦水,恭身退出去。
“王姬,其实不用那么客气。像舒华说的,我们求人办事,姿态应该放低。”皈落放在深沉的承霄、狡猾的舒华中,显得十分的单纯可爱。
“基本的礼数而已,谢大人不必介怀。”德明轻启红唇道:“说回重点,我知道王兄找我是有些疑惑需要我解答。第一,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权庸’客栈,第二,为什么我要在牢房里待一晚上才表明身份,第三,我既然救了那批书生,为什么不顺手把姚斌也救出来。”
“正是!你和姚斌原来认识?”承霄更疑惑的是,他们之间,没有新仇也有旧恨,德明为什么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