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我所在的公交车有辆车直达车站,但要绕很远的路,我估计了一下,在不堵车的情况时间卡的刚刚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简直要用马不停蹄来形容,到了车站立刻奔跑着去买票,买好又奔跑着去检票,好不容易爬上车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车子就发动了。
从包里摸出瓶水来喝几口,由于还在大喘气,差点没把眼泪呛出来,坐我边上的一个大爷说:“小姑娘,喂,小姑娘,你手机响了。”
我边咳嗽边跟大爷说谢谢边从口袋里摸手机出来,眼里全是泪水,挤了挤,直接用袖子擦擦,这才看得清屏幕上的来电号码。
是朱明安打过来的,他问我怎么最后没看到我,尽力保持语气的平顺,我回答说去上厕所,这才错过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对吧,陆燕回,我好像在公交车站台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提前溜了?
嘿嘿,被拆穿,我也不想再掩饰,直接用沉默表示默认。
我问他现在在哪儿,他说在机场。
哦,哦,我表示明了,他们倒是赶时髦,婚礼结束直接出发去度蜜月,不过小柔的身体受得了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吃饭自己闲吃萝卜淡操心的行为表示出强烈的鄙视。
我说了再见,他好像还不太乐意,我说你好歹也是新婚第一天,一直给我打电话算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好像这次别过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呸呸,我说,乌鸦嘴,我们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你还要帮我照顾豆豆,等小柔生了,以后咱们一起交流育儿经验。
他不说话,我也沉默,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断连声。
到家,豆豆刚吃好奶,自从我从X市回来以后,母乳严重缺乏,不得已给她添加了奶粉,本来还担心她不适应,结果这家伙吃的比谁都开心。
阿姨说今天傍晚有人来敲门,她通过猫眼看了看,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没敢开。
对,我把阿姨表扬了一番,遇见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能开。
我抱了一会儿豆豆,头依然疼,给阿姨煮了点面条,我想着晚饭不吃,洗洗就去睡觉。
正抱着豆豆让阿姨吃饭,敲门声又响起,阿姨连忙起身去看,过了一会儿紧张兮兮的跑过来跟我说还是下午敲门的那个男人,怎么又来了?
我抱着豆豆站起来,跟阿姨一起走到门边去看,猫眼里的人看起来有点变形,楼道里的灯光又很昏暗,我努力的看了又看,终于认出那个男人是陈松。
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心中疑惑丛生,不过这大晚上的,也不能让他继续站在外面,遂开门让他进来。
怎么才开门啊,外面好冷,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毫不见外,因为他身上带着冷气,阿姨接过豆豆带到卧室里去。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接过去后一直捂在双手中,好像真的被冻倒了。
容不得他缓过神来,我即刻问他怎么会跑来烟台,又是怎么找着我家的。他说找到我家实在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昨天去房地产交易中心请人帮忙看看那处房子现在在我名下没有,结果就看到了我当时填的联系地址,就这样找过来了呗。
那你来烟台干嘛。
这个嘛……我准备把公司的一部分业务搬到烟台来,今天先来看看。下午来敲门你不在家,我就去选了两个办公室地址,不过都不太好。
什么?我瞪大眼睛的问,陈松,你不会来真的吧,你真要来烟台?
是啊,我把行李都带来了呢,本来打算去酒店的,不过怕你被我吓跑了,所以先到你家借住几天。
你疯了吧,快走快走,我抓起沙发上的大衣一边往他怀里塞一边把他的人往外推。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狡黠的笑着,我的力气哪能敌得过他,推搡了一会儿,累的我上气不接下气,人家却稳丝不动。
别再推我了,你看外面那么冷,你忍心把我往外推吗?
住酒店……住酒店……我已经被他气的语无伦次。
要是你跑了怎么办?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嘟着嘴问。
别卖萌,不吃这一套,我气的坐下来猛喝几口水,头疼的快要炸了,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去医院。
他见我咬牙切齿,神态表情又有点痛苦,便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说:“呀,你在发烧,这么烫。”
你才发烧呢,这是被你气的血气上涌的症状,我一把打开他的手,恨恨的说道。
不是啊,你真的在发烧呢,要不咱们现在去医院?
不去,我说,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想必是要走了,又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外面确实很冷,让他大半夜的去找酒店会不会有点太过狠心啊?
我脑海里翻江倒海般的涌出这些自责愧疚的念头,半天没听到关门的声音。一回头,看到那厮正在把外面的行李一件件的往里搬呢,一点也没有要走的迹象好吗?这是正儿八经的登堂入室呢。
头更疼了,被他气的又想哭又想笑。这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啊,说来就来。
一切等明天再说吧,今天实在没精力再与他纠缠。我说只许借住一晚上啊,明天就找酒店搬出去,他满口答应,问他今天晚上住哪里?
还能住哪儿?沙发上呗,难道还让我们母女给你让个房间啊?
他眨了眨眼说:“我不介意和你挤一挤。”
滚,我抚额说道,无耻。
也没心思去洗澡了,头实在太疼,去豆豆房间跟阿姨交待了几句,便胡乱洗脸刷牙钻进被窝,也不管陈松在外面怎么样,迷迷糊糊间想着他都不知道我们家水笼头冷热水的箭头标反了怎么办啊。
睡到半夜,口甘舌燥,鼻孔嘴巴好像一条龙一样在往外面喷火气。头晕目眩的爬起来,想到厨房倒杯水喝,结果还没走到门口人就咕咚摔了下去,完了,额头要摔青了,这是我脑海里最后的一线意识。
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看到一长条的白炽灯,身边是来来去去的人群,应该是医院的走廊。
不过怎么跟电影里看到的不一样?女主角晕倒之后再醒过来,周围不应该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衣物还有个穿白衬衫的帅哥吗?为什么到我这里,我就要躺在走廊上给众人围观?
目光又四处搜索了一下,这才看到脚边蹲着陈松,他手托着腮,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我本来想用手推他以示礼貌,结果看到手上扎着针呢,只好用脚踢了踢他。他睡的浅,一下子便惊醒过来,见我双眼正似怨似怒的盯着他,立刻赔着笑把脸伸过来说:“你醒了?”
对啊,不醒过来你面前这双睁大的眼睛是画在眼皮上的啊,白他一眼。
那你渴不渴,我给你买点喝的?医生说你要多喝水。
喂,陈松,我一开口觉得嗓子很疼,发出的声音犹如公鸭。
你要少说话,嗓子发炎,我去给你买水啊。
我拉住他不让他走,忍着疼用最大的力气让他告诉医生,我不能用药,我是个新妈妈,还要哺乳。
他脸色瞬间有一丝不好的情绪滑过,要不是我视力一直保持在1.5,实在是难以发现。
怎么了?我捏紧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没什么,他说,你乖乖在这里躺着,我先去买水,然后再去问医生现在有没有病房。
不要病房,我要回家。这次真的没有力气再说话,嗓子疼的像刀割一样,只好用口型来告诉他。
他不理我,轻轻的拍我的手,待我手上的力气泄掉之后掰开,又把我掖了掖被角,看了看输液瓶里的药水量,转身走开。
大概一刻钟之后,他挟着一身冷气回来,外面似乎落了雨,眉梢眼角上都是水珠。他把水倒到杯子里,对,他还买了杯子,然后拿到茶水间兑了点开水。
回头把我扶起半个身子,喂我把水喝下,期间我几次挣扎着要坐起来自己喝,他都把我强行按了下去,不就是感个冒发个烧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豆豆呢,喝了水,嗓子果然舒服很多,说话不再有撕裂的疼。
豆豆和阿姨在家里呢,她们挺好的,你别担心。
那你跟医生说了吗?我还要喂奶,千万不能给我挂一些哺乳期禁用的药。
说了,你一进医院我就说了,不过……他说的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我连忙问。
不过你以后都不能再哺乳了。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以后都不能再哺乳是什么意思?我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事情似乎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
因为你的血液检查有几项数值超标的特别厉害,在你昏迷的时候又抽了很多血去做更详细的检查,具体结果还没有出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得白血病?我直截了当的问他。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眼神闪烁,安慰我说现在一切都还没有确定,等结果出来再说,应该没事,让我先不要担心。
真的要高唱一声呜呼哀哉,这老天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要亡我吧,这好日子才刚开始就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要是真生病了,豆豆怎么办?
这真是没有女主角的命,还得了女主角的病,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