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去参加朱明安的婚礼,因为马上就要过年,冷空气一拨又一拨的来凑热闹,我不得不把豆豆放在家里,只身前去参加。
上次的感冒头疼还没有完全好,坐上大巴车我就昏昏沉沉的开始要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眼睛实在睁不开,估计是朱明安问我什么时候到,不管他,睡醒再说。
这一觉一直睡到目的地,还是被同座的人推醒的,我连忙收拾东西下车,再晚一步,车子就要开到别的地方去了。
迅速打车赶往举办婚礼的酒店,时间掐的正好,待我找到位置坐下来,有司仪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音乐声响起,朱明安今天经过精心装扮,一身西装穿的笔挺,眉梢眼角沾了喜气,不过嘴角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挽着她的小柔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但我总觉得她脸色灰败,白色的婚纱下能看出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不时的抬眼看一下朱明安,眼睛里有不安与恐惧。
对,是恐惧,这是怎么回事?朱明安虽然称不上是君子如玉,但温文尔雅还是称得上的,是什么事情让小柔对他产生了恐惧,并且这恐惧如此之深,在这么喜庆的婚礼上都不能好好掩饰?
众人纷纷起身说些喜气祝福的话,什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只有我默默的坐在角落里祝他们早日离婚。
现场最开心的莫过于朱明安的妈妈,她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套装,脸上化着淡妆,再加上喜事临门,显的整个人年轻不少。
孔总离开不足百日,虽然他不是朱明安的亲生父亲,但朱明安选择了尊重他,按当地风俗在亲人离开之后三个月内结婚,要么就要等三年以后。要是孔总能亲眼看到朱明安结婚,想必会打心眼里感到欣慰吧。
我忍着头疼吃了几口菜,胃也有点不舒服,眼看着两位新人敬酒要敬到我这里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柔,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拿酒泼在她脸上,想了想,还是躲开的好。
起身去上厕所,路上听到包里的手机又嗡嗡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陈松打过来的,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找我有什么事。
怎么了?电话接通我开口问他。
没什么,有点想你,想知道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
别闹,我说,正参加婚礼呢。
谁的婚礼?不会是你自己嫁人了吧,他在那端惊讶的问。
我倒是想结,那也得有人愿意娶啊。
我就愿意啊,是你自己不愿意。
别瞎说,以你的身家姿色,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找我一个半老徐娘还着孩子的做什么。
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但都不是我想要的,他说的正经,我听的分心,胃一阵一阵的抽着疼。
不说了啊,我要上厕所,急着挂电话,他说好的,晚上早点回家。
由于不想出去遇到小柔,我在马桶上坐到双腿发麻,要不是担心酒席散场红包没法交给新人,我宁愿在厕所待到婚礼结束。
洗好手,抽张纸擦擦手,看看镜中的自己,面色如玉,眼睛漆黑,因为做了母亲,整个人显得沉静温和。
你在这儿?小柔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正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扭回头看她。
小柔的脸色不善,我看了看她的身后,没有伴娘的身影,就她一个人。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这对新人今天结婚即没有伴郎也没有伴娘,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嗯,小柔,新婚快乐,我脸上强堆出笑来,假的连我自己都不忍直视。
用不着虚情假意,她轻哼了一声,走到我边上,对着镜子补了补妆。
啊哦,这婚结的,跟妆的也没有,化妆还要自己来,难怪脸色不太对劲呢,我心里暗叹一声。
就这光景,你还非得嫁给他干嘛,即使不能嫁给周舸,那把孩子做掉,彻底和周舸分开,以她的姿色,以后嫁谁不能嫁啊。
我不想再和她待在同一空间,不然我肯定要忍不住把这些话冷嘲热疯的说出来。
转身要走,她猛的一把扯过我的袖子,厉声说:“站住,不许走。”
时节是三九严寒,虽然酒店里的空调开的很足,但她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婚纱,手上的凉意很快渗透我的薄毛衣,我挣了几下没能挣脱开,可见她用的力气有多大。
放开我,我的脸色也拉下来,连最基本的敷衍都不准备再要。
你知道朱明安为什么要娶我对不对?她仍然不放,身体开始轻微的发抖。
抱歉,你们俩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我简直要笑出来。这个女人对待感情不仅是傻这么简单,说她蠢都不为过,难道她的情商是负数吗?被个已婚男人搞大肚子两次,第一次差点丧了命,现在不怕死再来第二遭。
哦,她不会是怕自己再走一次鬼门关,所以才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个孩子生出来,但她又没有勇气去只身抚养一个孩子,所以才拉着朱明安不放是不是?
她不放手,我就这么冷冷的盯着她,终于她慢慢的放开手,脸色愈加颓败,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握着拳头。
路是她自己选的,就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我不再管她,径自走出厕所,打算把红包交给朱明安就回去。
回到酒席上坐下,好久也没看到朱明安和小柔的身影,其他众人吃喝的正开心,没有人注意到主角不在现场。
又过了一会儿,小柔现身,换了一身正红色的旗袍,嘴唇涂的鲜红,整个人带着一种诡异的美,要不是腰身渐粗,我甚至怀疑圣诞晚会上的那一幕又要重演。
此地不宜久留,我决定到后台去找朱明安。
说是后台,其实就是扇屏风把酒席区分割出一块独立的空间,方便新郎新娘换衣服收红包之类的私人活动。我伸头进去看看,没有人在,真奇怪,朱明安去哪儿了?
再把头转到主场区,小柔一个人应付着全场,有人问起,她只说新郎喝多了头晕,在后面醒醒酒。因为她是孕妇,众人也不敢让她喝酒,渐渐的,席间开始安静下来。
正当我发愁要去哪里找朱明安的时候,他的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见我站在后台,眼睛一瞪说:“你来这里干嘛?”
没干嘛,我说,不想搭理她,有些人就是这样,她自己遇到事情脾气坏,就恨不得马上把这种坏情绪找个人发泄掉,我才不要做她的标。
我把红包施施然掏出来放在桌上,这是给朱明安的贺礼,我现在要走了,麻烦你转交一下,说完我就转身欲离开。
站住,不许走,那个老太大声说道。
今天真奇怪,同时有两个人跟我说这句话,这两个人还即将是婆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有何指教?我转回头问她。
她的脸色更加不善,快走几步走到桌上抓起我刚才的红包狠狠砸在我身上,说:“我们不稀罕你的礼金,我嫌这个钱脏,快把它拿走。”
这钱脏?呵呵,我冷笑一声,这些钱都是孔总生前给我的,你不是也正在用着吗?你怎么不嫌钱脏?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用他的钱天经地义,你是打哪儿跑出来的狐猸子,哄的老的老,小的小,都为你失魂落魄。
这是朱明安的婚礼,我不想和她争吵,咬紧牙关,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不欲纠缠,抬脚将走,便见朱明安走过来,见他妈妈一手叉要,一手指着我,我身边的地上还散落着一地的人民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把我拖离他妈妈的指责范围,把我放在身后,跟他妈说:“前面有个亲戚找她,让她快出去应付应付。”他妈这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嘴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他问我。
没什么,我来把礼金给你,不小心惹阿姨生气了,我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皱皱眉头,知道是对我的话表示怀疑,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安慰我几句赶快也回到宴会区。
我等了一会儿才从舞台后面绕出去,回到位置上拿了羽绒服和包,悄悄的溜之大吉。
外面的风刮的像刀子一样凛冽,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身体从内到外都被寒意浸透,呵着手站在路边打车。可能是酒店的位置比较偏,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车,我开始有点着急,最晚一班到烟台市区的车是5点半,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又等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我决定走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公交车去往车站。
刚走到站台,还没来得及看站牌,便见酒店门口有鞭炮声传来,仔细看去,有几个年轻人在起哄,烟雾尚未散尽,便见朱明安牵着小柔的手走出来,一辆商务车停在他们面前,他们上车,车子开走,酒店门口站满亲友。
车子很快从我面前掠过,我看到小柔婚纱的一角夹在车子的门缝里,真是粗心的家伙,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正儿八经的结婚啦。
要幸福啊,朱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