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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离间计馀善杀亲兄 逼休书买臣断妻情???

却说南越诸将不听军师吕嘉之言,吕嘉只得命部将追击,不料正中闽国军师刘驹埋伏。南将太子赵婴齐见前有擂木磙石,后有闽将驺馀善,情知中计,只得由了几位小校前后相护,拼死杀出重围,已是遍体麟伤,面目全非。

后面赵参见前军中伏,纵马赶来救援,却被闽将驺尚、驺力拦住撕杀,眼见得两处兵马不能合于一处,只好丢了前军,拨马而回。婴齐、赵参逃至关隘,高声呼叫“快开关门,莫使闵贼杀来。”一声响却见关隘之上尽是闽越旗幡,知道关隘已被闽贼夺了,只得落荒逃生。原来闽越军师刘驹,料得南越必来追杀,遂将所部分为四路,一路在峡谷之中埋伏,一路截敌退路,一路拦敌援军,一路取敌关隘。

却说南越王赵眜听得军师吕嘉分拨已定,便高高兴兴于关上等捷。却是军师吕嘉,心下正自狐疑之时,忽听一声呐喊,见闽军攻塞,知道中敌诡计,大惊失色。关塞虚无一兵一卒,哪里还能抵御闽贼,只得护了赵胡,弃关而逃。

闽越无端又伐南粤,南越王赵眜所派流星马飞奔长安求救。武帝刚为黄河决口派了汲黯前去赈灾,心里仍自惆怅时,忽报南越王赵眜有牍奏上,武帝展开一看,但见奏牍道:

南方三越,世为汉蕃。至如南越,自乃祖薨天之后,承蒙天子恩赐,使继爵位,臣无日不感激涕零,夙夜为无报愧疚。今东越得天子恩而北迁,闽、南又具为汉属,却又无端侵犯。身为蕃属,不敢不报,望天子怜悯,发神威之军,救南越庶民于水火之中。

武帝揽过奏牍笑笑道:“这南越王赵眜却晓臣属之礼。不似那闽贼驺郢,前番无端攻了东越,朕这便未暇治他大罪,今又无故入侵南越,人道打狗还看主人情,驺郢何曾把我大汉放在眼里?”

众臣都道该叫驺郢尝尝我大汉厉害。武帝见众臣一齐赞成,便道:“今番却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使他永无出头之日才好。你等谁有妙计,便且说来,好叫众卿当庭议论。”

武帝话一出口,便激起了大行令王恢。王恢乃是燕国人,因数次只边郡小吏,积功而至大行令。听得这番武帝一说,王恢便急奏道:“臣有一计,可使闽越永不敢再小觑我大汉。”

武帝道:“卿有妙计,却便奏来。”

王恢道:“今闽越已攻入南越境内,后方必然空虚,方今我朝可遣两路人马。一路出豫章自陆路直逼南越,抄敌后路,我军与南军两面夹击,必大破闽贼;一路出会稽自水路直取闽越都城东冶,捣了他的老巢,使他无立足之地。若使驺郢悔过投降,便还了他的东冶,驺郢必然心服口服,感恩戴德,永不叛汉。”

武帝一听,心道:大行令王恢,平日只管朝廷内外礼仪之事,不想却还精通兵法,此番何不遣他率兵,也好叫他在实战之中历练成器,将来为北伐匈奴造就一位统帅?遂颁旨道:“救援南越之事就此决定,大行令王恢、大司农韩安国听旨。”

王恢及安国忙出班跪听武帝宣旨道:“今命大行令王恢为陆路将军,出豫章救援南越。大司农韩安国为水路将军,出会稽自水路直取东冶。”

二人领了御旨,又听武帝道:“此番出兵,系我大汉声威,只可胜,不可败,有违旨者从重治罪。”

二人诺诺领命而去。却说这韩安国,字长孺,陈留郡成安县人氏,后来迁入睢阳。年少时跟随驺县田生学习《韩子》等杂家学说,曾由于做过梁孝王的中大夫,吴楚反时与张羽?一起率军抗敌与东界。后来设计和解梁孝王与孝景帝之间的龌龊,大长公主与太皇太后赏赐他千金,由此开始显赫于朝。后来安国坐法入狱,狱吏田甲侮辱他,安国道:“死灰难道一定不会复燃了?”田甲饥笑道:“如果复燃,我便把它溺灭。”未越多久,梁国缺一内史,安国便被重新起用。田甲惊惧逃跑,安国对众人道:“田甲不来我就不做此官。”田甲方肉袒来谢,自此人皆称安国为忠厚长者。建元初年安国被调为北地都尉,后来又迁升为大司农。

因了安国曾为北地都尉?,常与匈奴交手,多以和为贵,但毕竟是战场老将,领了圣谕自然不慌不忙奔向会稽。只那王恢却是一介书生,虽然熟读孙子兵法,却是未曾亲自率兵。纸上谈兵头头是道,真枪实战手足无措。只道自己在皇上面前出谋划策,便显了我王恢本领,出征破敌自有武将李广公孙遨等,谁知皇上却要我一个管朝中礼节之臣领兵。待接了圣旨之后甚是踟蹰,诚恐兵败获罪,其祸非浅。还是乃父颇有见识道:“前时严助曾经兴兵攻破闽越,必然深谙闽越就里,何不求严助出一破敌之策?”

大行令王恢只得如此,遂备了厚礼,亲赴严助府上求教。严侍中见王恢屈尊求教于己,又听王恢不断阿谀奉扬,心下却是得意。遂对王恢自诩道:“严某前番未费一兵一卒,杀得驺郢老儿丢盔弃甲,即孙吴再世也不过如此。今番既蒙求教,管叫驺郢老儿仍中此计,大败而逃。”

王恢将身子往严助跟前挪了:“大人计将安出?”

严助道:“兵法上说:‘间计有五,一为因,二为内,三为反,四为死,五为生。’五间俱用,莫知其道,是谓神纪。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用间得法,防不胜防。某闻驺郢有一兄弟名叫驺馀善,贪财好色,好高鹜远。见驺郢无能,早有篡位之心。今可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密赴闽越,求见馀善,赐以重金绢帛,假以天子名义,许他做这闽越王位,馀善必然贪恋官财,要设谋杀兄。如此即可不费一枪一刀,驺郢首级便是将军的了。”

王恢大喜,刻日起兵,直抵南越,也不出战?。一面派了奸细潜入闽粤军中,依严助之计实施;一面又命番阳令唐蒙知会南越王赵胡,使他不必过急,耐心等待,自有破敌之计。

闽越王驺郢见汉兵已至,两面受敌,进退两难,只得据守关塞?,与南越、汉兵对峙,以观其变。这驺郢胞弟驺馀善正如严助所说,平日见兄长平庸无能,却得了祖传大王。都是驺家后人,为何我做不得大王?反使这草包平白里对自己发号施令,心下甚是不服,早有夺王之心,常时也有怨声,只是未得其便。这番攻伐南越,自己得了头功,更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因了汉兵已至,驺郢聚众商议。即有馀善道:“为今之计不可半途而废。只须分兵一路据险拦截汉兵,另一路则由我率领,直取南越都城河城,活捉南越王赵胡君臣。待南越一亡,汉兵还去救谁?自然不战而退。”

军师刘驹道:“不可不可。我军两面受敌。即今不可妄动,只待一有时机,便好设计撤兵才是。”

馀善道:“而今汉将按兵不动,必另有阴谋,如不尽早攻入南越老巢,只怕到时我等都要成汉兵刀下无头鬼了。”

刘驹道:“汉兵不动,如有阴谋,必是分兵攻我东冶。东冶如若陷入敌手,我等皆无立足之地了。为今还当尽早撤兵,回守东冶。”

驺郢道:“还是军师之言有理,你等哪位可比军师才能?众将不得再言南进,一体皆听军师号令。”

馀善吃了驺郢揶揄,只道驺郢只听外人之言,反而不信自家兄弟,回帐来心里十分恼恨,正在忿懑骂娘之际,忽报军士捉一汉军奸细,要见将军。馀善怒道:“不见不见,砍了算了。”转念一想,复令押回。

汉人入帐施礼道:“某来降闽,自有立功之策,军机大事,闲人当避。”

馀善摒退左右,汉使方出示王恢书帛,自然少不了阿谀奉扬,挑拨离间,晓谕大义,杀郢降汉,重赏厚赐,天子封王等语。馀善看了,恐书有诈,心下甚疑,遂大喝道:“这斯好大胆,竞敢来挑拨我兄弟之情,斩讫报来。”

汉使被绑,哈哈大笑道:“可恨可惜。”

馀善道:“这斯却来诈骗,被某识破,死到临头,还有何恨何惜?”

汉使道:“某恨大汉天子不识天下英雄,却误以此等愚夫为侠士。杀便杀,休得多言。”

馀善见汉使面不改色,遂令左右退了,亲释其缚道:“天子既然欲封我为闽越王,可有明诏?”

汉使从发中取出伪诏?,装腔做势道:“军机不可渲泄,请驺将军跪接圣旨。”馀善遂接过伪诏,看罢大喜,便密留汉使于军营之中,也好就便商议举事。

馀善既然得了天子许诺,要做闽越之王,自然要寻计杀胞兄驺郢。因了馀善早有谋逆之心,平日即便多结私党,广交同族,势力甚盛。其党羽不在军中任职,便是朝中官吏。当下馀善密召驺力、驺尚与谋道:“现今汉将王恢所率五万人马陈兵关下,还有御史大夫韩安国已从水路杀奔东冶,我小小闽越岂是大汉敌手?我王不用我等良谋,只听汉奸刘驹。再有几日,三路兵马杀来,我等都要做人鱼肉了。而且军师刘驹乃是汉人,今见汉人势大,已有心归降大汉,便要暗中勾结汉兵,出卖我等,好去邀功。与其坐以待毙,何如另谋生路?”

驺尚道:“我等与将军生死之交,但听将军之命,万死不辞。”

驺力也道:“大哥足智多谋,你说咋办便了。”

馀善道:“我等今日当冒死劝大王投降,如他固执己见,为我闽越百姓,也为我等父母妻小,便即杀王谢汉。”

两人听了馀善之话,虽然心有不忍,但又觉别无他法。遂有驺力又道:“当初我国本就不该入侵南越。放着平平安安日子不过,非听那刘驹捣鼓不可。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死他岂亏?”

三人计议一定,当下便对众军说道原委,众军早是厌战,听了馀善扇动,哪有不拥护之理?遂跟定三人,发声呐喊闯将入来。这晚月明星稀,驺郢正与刘驹在帐中争议可否投降。驺郢因见汉兵势大取胜无望?,便想投降。只那刘驹本是汉朝钦犯,今又协助闽越与汉为敌,老账未清,新责又加,岂敢再回汉邦?正与驺郢争论,忽闻人声鼎沸,号声连天,只道是汉军杀上关来,正自大惊之时,只见馀善当先闯入帐来叱责道:“汉兵势大,请王乞降。”

事发突然,驺郢、刘驹只惊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馀善存心哪里是要驺郢降汉,只是非要了驺郢性命不可。一见驺郢、刘驹未说投降两字,便大喝道:“我王不降,众军都说如何处置?”

馀善提前早有安排,军士便异口同声道:“杀了昏王,杀了昏王。”

馀善等三人便手起刀落,喳喳砍下驺郢、刘驹两颗头颅。只那驺郢头被砍下之后,“唿”地一声,一股白烟冲天而起,直透云霄。“咔喳喳”雷鸣电闪,暴雨如注,下了一刻,立便歇雨,许是冤魂所至,众皆嗟叹不已。

汉将王恢正在关下急等报捷,忽然一马飞来,视之乃是所派汉使。汉使备言前事,王恢大喜。一面遣人通报韩安国;一面将驺郢、刘驹首级传送京师?,并将馀善功劳上表待封,一面知会南越王使他放心。

武帝得了捷报,只道王恢真有将帅之才,兵不劳师?,卒不一失,平了闽乱,扬威大汉,甚是高兴。要待封赐,众臣只道他有矫诏之罪,只得不奖不罚,却将韩安国迁为御史大夫。对王恢所奏驺馀善为闽越王一事,众臣各持异议。有赞成者,有反对者,也有都不赞成者,唯武帝思来想去道:“驺馀善为一已私利,杀兄夺位,必是一奸诈狠毒之人,如将两越之地尽封于他,只恐将来难以制约。如不封他为王,便也显我堂堂大汉说话小气。今便将两越之地,仍一分为二,使他封居一处,不使他过于强盛便了。”

丞相田鼢道:“那闽越王由谁继任?”

严助道:“臣以为闽越王仍由驺氏后裔驺徭君丑继任。驺徭君丑乃是驺郢之子,驺郢即为驺馀善所杀,馀善便与徭君丑有杀父之仇,使他继闽越王便可使三越相互为敌,互为制肘,我大汉南方便可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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