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辣椒籽、豇豆籽,还有番茄和黄瓜,她照模照样的一半用溪水浇灌,一半任其在空间自由生长。
浇了溪水的菜籽,不出十秒钟就结出了长辣椒,绿豇豆,红番茄以及嫩黄瓜。
而那些自由生长的,还在吐藤叶的阶段。
她闪出空间,在厨房里找来几个大海碗,准备用来装枇杷果肉。
剥开枇杷的果衣,里面橙黄的果肉立马露了出来。
枇杷籽被她丢在小溪的岸边,果肉则全部捣碎,晾在空间里发酵。
之前挖来的野芹菜也被她栽在小溪边,由于地底下溪水渗透上来,野芹菜和枇杷长势好的不得了,枇杷树更是蹭蹭蹭的立马挂满果实。
她摘下几颗尝了尝,味道酸酸甜甜的,比深山里的要甜,但酸味还在。
莫不是这种枇杷树结的果子就是酸甜的?
她懒得想那么多,望着溪水岸边栽种一路的枇杷树,她满意的点点头。
有了这些枇杷树,她定能将枇杷酸酒的名号打响。
这想法是好,可惜,之后几天发生的的事愣是生生的打乱了她的计划。
从深山里采来的枇杷树枝,她选择栽在院子里头。
院子里有了枇杷树,她才好借着空间往外拿枇杷,只不过,她不敢往枝桠上浇灌纯溪水,而是以1:10的比例混了点溪水浇了上去。
刚弄好一切,外面的暴雨如期降临。
她之前砍树丫回来的时候,看到田埂堆满了蓑衣,想着杜景是去帮忙的,张村长应该不会不为杜景准备蓑衣,因此她歇了想去田间送蓑衣的念头。
但在田间冒雨劳作,就算有蓑衣,肯定也会淋到一些雨。
春夏之际,雨水最容易让人感冒,在现代,若是感冒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可搁在这医术落后的古代,一点小感冒就能要了人命,马虎不得。
家里没有生姜,做不成生姜水,她便把枇杷叶子去毛洗干净,放进锅里煮了一大锅枇杷水。
枇杷叶能清肺止咳,适用于热病消渴,可谓是民间预防感冒的一方良药。
大火将锅里的水烧开,顿时,一股清幽的树叶香气散发出来,煮了一刻钟后,她将叶子一一撇开,只留了枇杷水放在灶中温着。
此时,外面的倾盆大雨哗啦啦的下着,没有丝毫停止的征兆。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田里是什么情况?”
闲着无聊,她将之前村里给的小鱼搬了出来,一边杀着小鱼,一边喃喃自语。
“知丫头,你在家吗?”
大雨哗哗声中,院门外似乎是田婶在喊她,“知丫头--”
“哎,我在家。”
她仔细听了听,还真的是田婶,外面下这么大的雨,田婶喊她干什么?
披了一件蓑衣,她赶紧跑出来,打开院子门。
“田婶,有什么事吗?”雨水打在她的睫毛上,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隐隐约约看得清田婶挑着一个担子。
“嗨!”
田婶豪爽的撂下肩上的担子,将竹筐里的绿叶往宋知面前一摆,“家里育的红薯苗苗有的多,你要不要?要的话我这筐给你,刚好你家那东面水田就在我家红薯地一块,你要想插红薯,我现在就带你去。”
“现在?”
宋知不敢置信的重复田婶的话,她之前吃红薯的时候就想着能种一些红薯就好了,可惜家里剩余的红薯都被她刚穿来的那天全吃光了。
田婶给她送来红薯苗苗,她当然乐意去种点。
只不过现在外面下着大雨,种红薯真的合适吗?
“对呀,可不就现在吗!”
田婶一拍大腿,笑的道,“我们这些水田少的人家,就指望着在这样的下雨天去栽红薯苗苗呢!地里喝饱了水,苗苗才能长出根来。”
对哦,她倒是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红薯苗吸水,趁着暴雨,地里潮湿水分足,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插红薯苗了。
插完后,雨要是还没停,新插的红薯苗还能再喝一次雨水。
栽种时候的雨水越是丰沛,下半年收获的红薯就越甘甜软糯。
“行,田婶我随你一起去。”她转身从里间找了把小锄头,锁好门就跟着田婶往东面水田走。
东面水田的坡度高,开了水沟后,田里的水都是往底下流,所以东面水田里的水沟第一时间被各家挖了水渠排水。
因此东面水田里这会子几乎没人,有的也是一些冒着雨插红薯秧的人。
“田嫂子,知丫头,你们也来了啊——”打招呼的是住在村头的花氏。
花氏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可唯独没有生下一个带把的,为了生下能传承香火的男孩子,花氏和丈夫张远山折腾了好几年,但这些年也没见花氏再怀孕。
最后夫妇两人索性决定放弃生男娃,转而为小女儿张荷花招了一个女婿上门。
花氏做事爽快,为人谦卑温和,所以与村里的人的关系还不错,就算花氏没生下男孩,也没几个人会不嫌事大的跑上前奚落花氏。
“诶,花妹子你也在啊。”
隔着田埂,田婶热情的回应了一声,宋知也跟着打了下招呼。
雨越下越大,插红薯的人见到田婶和宋知,皆是抬头问候了一声后,就埋头抓紧插红薯苗。
红薯苗遇水容易存活,可也不能在地里东一棵西一棵的胡乱插。
在田婶手把手的教导下,她终于将一条地垄插满齐整整的绿红薯苗苗。
剩下的地,她决定都栽上红薯,至于家里买的菜籽,她想着在院子里再开几洼地出来。
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她恨不得天天从空间里摘菜,哪里还需要多此一举的在外面种菜。
“田婶,我来帮你一个吧。”田婶家地大,她这边忙完了,田婶家还剩一大半地空在那里。
“行,你过来吧!”
田婶甩了几捆红薯苗到空地上,见宋知麻利的动作,笑的道,“我家种的水稻少,挖水沟的事全让你田叔一个人包揽了,刚才家里忙完又被别家喊去帮忙,要不是有你在,我还不知道弄到什么时辰呢!”
“今年村子里是不是种了很多水稻啊?”宋知抹了一把额前的雨水,看着南边忙碌不停的农家人,随口问道。
“可不是吗!”田婶道,“去年朝廷收的是银税,今天肯定就换成粮税了,咱们村子人口不少,交的税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为了交足粮税,大伙都是卯足了劲头种水稻,好在我家人口少,不用这么出力。”
“那往年天气也这么飘忽不定吗?”
“往年不像这样,但也不是没有过!”田婶插完一垄,伸了伸腰,“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是姑娘家,那年天气热的水都能沸起来,旱了好久后又下了两个多月的暴雨,啧啧啧,那一年庄稼全没了,饿死了好些人呢!”
田婶撇撇嘴,回忆起这些心里尚有余悸。
“今年应该不会出现像那年的旱涝吧?”宋知瞧着这下着不停歇的大雨,有些担忧。
“呸呸呸,你这丫头说什么混话呢!”
田婶佯装不高兴,对着宋知笑骂起来,“前几日不过天气炎热了些,但我瞧着却是一点旱灾的苗头都没见着,想来是提前入夏了罢了。不过这场雨下的及时,虽然大了些,但肯定不会造成洪涝的。”
“希望是这样,不然庄稼都白种了。”宋知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插红薯苗苗。
雨越下越大,宋知和田婶索性将蓑衣丢在了一边,顶着雨火急火燎的将剩下的地给插完。
回到家后,杜景还没有回来,宋知揪了揪身边湿漉漉的衣服,嫌弃的赶紧烧了一锅水泡了个澡。
洗好后,趁着给杜景烧洗澡水的功夫,她把之前温着的枇杷水倒了一碗喝了下去。
枇杷水解渴温胃,一碗喝完,小腹暖暖的,身上被大雨施加的寒气不一会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媳妇,我回来了。”杜景将村长家的蓑衣晾在竹竿上,拎着湿衣角大步踏进厨房。
“我烧了热水,你等会去泡个澡,去去寒气。”她对着杜景招招手,“先把枇杷水喝了,暖胃的。”
“这个是上回你摘回来的酸果叶子煮的水?”杜景一股脑喝了,随后砸吧着嘴回味,“果子酸,这叶子熬出来的水却有点甜,嘿嘿,媳妇你真厉害,我还是头一次喝这个枇、枇杷水呢!”
“我也是从医书学了才知道枇杷叶子有抗寒的奇效。”宋知笑了笑,反正之前和杜景交代过她看过医书,现在正好拿来背锅。
杜景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媳妇怎么变得这么贤惠,不仅为他烧洗澡水还给他做这种稀奇的药,他能娶到这样知冷暖、懂事的媳妇真是他三生有幸。
剩下的枇杷水被宋知全部倒进了大碗里,用木板盖得严实,然后放进竹篮,为了避免被大雨打湿,她还找了一块油布包好。
“阿景,我去给田婶家送一些枇杷水,刚才田婶送了咱们家一些红薯苗,我就把家里那快水田全插了红薯,你觉得我这样做可行?”
虽然种红薯这件事是她先斩后奏,但她觉得应该要和杜景通个气。
“怪不得你头发还是半干的。”杜景找来干布轻轻的擦拭着宋知的长发,有些心疼,“媳妇,家里的事你做主就好,只是以后这样辛苦的事你喊我去做,你在家歇着!”
宋知听完嘴角扬起一抹笑,任由杜景在她脑袋上摆弄,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三分少女的娇嗔,“你看看你这话说的,田婶都能干的事,我怎么干起来就会辛苦?”
“你是你,田婶是田婶。”杜景挤干毛巾的水,态度坚持,“田婶干农活干了大半辈子,她抗的住,可媳妇你还小,这样淋雨伤身子的活以后少做,我不允许你冒险,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喊我去做,不可以一个人再胡闹。”
杜景不放心的摸了摸宋知的手,还好,媳妇的手不冷,衣服也是干的。
“行。”宋知心里感觉甜丝丝的,想不到这男人还怪会疼人的。
头发一干,她便找来一根木簪将头发盘好,这边叮嘱杜景记得洗澡后,她则挎着竹篮给田婶家送枇杷水去。
田婶家其实也算是她家的邻居,只不过在她家竹林后头,去田婶家要绕过张青儿的娘家,沿着小道穿过竹林就到了。
站在田婶家外面,隔着大片竹林,从稀疏的竹叶中,还能看到她家的茅草屋呢。
到了田婶家,宋知将枇杷水的功能和疗效和田婶仔细的说了一遍,田婶的两个儿子都在镇上做工,家里只有两个儿媳和三个小孙子,宋知送来的枇杷水让田婶田叔一人喝了一碗还有的多余。
田婶便倒了一些给几个孙子尝尝,枇杷水甘甜,孙子们很少吃到糖,一沾上宋知端来的甜味枇杷水,几个半大的孩子兴奋的跳的几丈高,像窜天猴一样。
宋知心里有些感触,田婶家并不富有,顶多达上家人都能吃碗粗粮的程度,想要吃昂贵的糖那是不可能的,可就算是如此,田婶一家还时不时接济她和杜景。
看几个小孩子舔着嘴巴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心里有些发笑。
她琢磨了一下,提出教田婶如何煮枇杷水,以及将山上的那块枇杷林的位置告诉了他们。
小孩子听了,个个眼睛放光,几个大人却面露担忧。
“知妹子,那块山不安全吧?”田婶的大儿媳赵氏身子骨弱,平常就在家做绣花,不过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爬过山头,此时听到宋知说的位置,赵氏努力回忆着,“我记得那块树林结的果子酸涩酸涩的,打回来喂猪,猪都不吃。”
赵氏说这话不是为了挤兑宋知,她只是实话实说。
“大嫂,那块地就在半山腰,离深山远着呢,应该没事。”
二儿媳性子有些随田婶,说话爽朗,“不过有一点大嫂说的对,那果子看的黄彤彤的,可尝起来酸的要人命,知妹子,你确定你是用那种树叶煮水的吗?”
“当然是啊,那叫枇杷树。”宋知笑的回应,“我拔了些枝干插在院角落养着,你们要是没工夫去山里摘,就去我家院子里弄一些回去。”
“那使不得,还是等天晴了去山上摘些吧。”田婶赶紧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知丫头,那些是你辛辛苦苦扛回来的,我们不能捡你的便宜。”
两个儿媳也赶紧附和,几人又聊了些家常,约定好天晴一起去山里摘枇杷叶子后,宋知便挎着竹篮往家赶。
还没进家门,她大老远就看见在自家门外有一道身影来来回回的徘徊,踌躇了半晌也不见其敲门,那人抬头看到宋知走过来,顿时一愣。
宋知瞧得真切,那人身上的衣服浸透了雨水,竖起的长发湿淋淋的垂散了大半,整个脸颊都藏匿在脏兮兮的头发里。
宋知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后才认出来人是谁,她惊讶的捂住嘴,唤了那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