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迅速去里屋,去看看浩瀚发现了什么。
一张床,一个电风扇,一张桌子,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了。
“你要我看什么?”
“看床底下。”
老谭趴在地上用手机摄像头灯光看了一下,床下面有一个凉席,不过上面却很干净,他把凉席掀开,只见,一个可以供一人通过的打洞出现。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到十一点半,他们最多还有一个小时。
老谭当机立断,迅速站起,“把床抬走,进去看看。”
“OK。”
这可是惊人的发现,老谭顾不得考虑周全。
两人把木制床小心翼翼的抬开,老谭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张卫生纸,丢到洞下,火苗慢慢的落下,卫生纸即使到了地依旧在燃烧。
“呼,万幸,里面氧气充足,下去吧。”
说着,老谭抓着江浩瀚的手,慢慢的下去。
老谭脚刚一落地,就连忙往四周看,这是一个类似于中央通道,洞口很大,足够三个人来回,不过,洞高只有一米多一点,老谭只能弯着腰走,他大致估测,自己距离地面有五米多的距离。
而且,地底下面没有信号,只能靠着手机自带的指南针,所幸,虽然这是一个中央通道,但很多口被堵死了,还有几处坍塌的地方,本来就没有几个隧道,老谭一个人就能搜索完。
他联想到刚刚进村口时地面上的大坑,应该就是这些地道出口的其中之一。
地道拐拐角角,虽然每个转角都不超过十米,但老谭已经拐了五个转角,又是弯着腰走的,现在他有点呼吸不畅,这些地道都是上世纪挖的,而且废弃很久,里面虽然有氧气,但浑浊不堪。
地面,猪圈,小宋站在水泥建造的墩子上,从上往下看里面的猪,他大致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三头猪,都长的肥膘肉厚的,应该能卖不少钱。
小宋微微笑了一下,这是他的经验,就朱大厂养的这些猪,卖个上万元不是问题,因为,他爸也是靠着养猪供他上的大学,他自己争气,考了个警校,当了刑警。
见这里没有什么发现,他正要进去里屋,不过,在跳下墩子的时候,他发现,这猪棚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地下,老谭看着面前被砖头堵住的地道,气不打一处来,“就差一步,靠,这三个地道,都被封死了,根本没有什么线索。”
老谭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了,现在不撤的话。
“靠。”老谭气愤的捶了一下地,然后立即按照原路返回。
已经是十二点了,就算柯胜给他拖了一点时间,也不顶什么用。
“江浩瀚,拉我一把。”老谭在下面说道。
“哦,好。”说着,浩瀚把手伸出,抓住老谭就用里往上拽。
老谭尽力不触碰旁边的洞壁,保证原来的样子。
片刻,老谭扶着墙,大口吸着空气。
“谭队,有什么发现没有?”浩瀚激动的问。
“没有。”老谭铁青着脸说道。
“对了,小宋那里怎么样?一个猪圈,应该早就弄完了。”
“不知道。”江浩瀚老实的说道。
“行,先把这些,弄好再说。”老谭指着床说道。
浩瀚和老谭把床弄好之后,老谭这才发现,刚刚小宋给自己发消息了。
他问,“朱大厂是什么学历?”
老谭迅速打好字,打算发出去,突然,屋外出现一声狗叫,继而是柴油发动机的声音。
二人迅速确认东西都是原样之后,立即出去,锁好门,出门却没看见小宋。
“谭队,这里。”
老谭扭头一看,声音是由旁边的一个墙壁发出,老谭和浩瀚迅速与小宋汇合。“小宋,你声音抖什么,至于吗?”浩瀚淡淡道。
道路上,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三人可以清楚的听见,门被打开了,幸好的是,三人是翻墙过来的,没有动门。
老谭趁着发动机的声音,快速的说道,“趁他开车进屋,我们直接跳墙走。”
浩瀚抬头看了一下这高达三米多的墙,嘴角微微抽搐,暗道,“靠,猪圈那边的墙壁随便一跳就能进来,这边的怎么,吃激素了。”
“噔噔噔…”那车竟然直接熄火了。
随着发动机声音的消失,三人甚至可以听见各自的心跳。
三个人打朱大厂一个人肯定是完胜,不过,问题是,要是朱大厂看清了他们的脸,他们三个人就不能办这件案子了。
堂堂刑警擅自跑进别人家里,这让别人怎么想。
老谭咬咬牙,当机立断,双手扶着墙壁,示意让两人快跳墙。
小宋一个跃起,踩住老谭的背,转个身便跳出。
这时,浩瀚听见了那人好像朝这里来了。
“啊,可憋死我了,厕所厕所。”朱大厂捂着肚子快速跑向浩瀚他们躲的位置。
千钧一发之际,老谭疯狂示意浩瀚,“快他妈上。”
三秒之后,“唔,舒服。”朱大厂蹲在厕所上,一脸的满足,没有发现刚刚这里还有三个大活人。
老谭,江浩瀚,小宋,三人紧紧的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三人回到警车上。
“我靠,这太他妈刺激了。”浩瀚笑呵呵道。
老谭倒是松了一口气,躺在椅子上,“幸好,你小子还知道在警校学的东西,上墙的时候拉我一起跳,不然,就只能打昏朱大厂了。”
“哎,小宋,你刚刚给我发消息,说朱大厂是什么学历?什么意思?朱大厂没上过学啊。”老谭问道。
这个时候,老谭才发现,小宋自刚刚起,就一直在颤抖。
“小宋,你怎么了。”
浩瀚也觉的不对劲,连忙回头去看后面的小宋。
小宋颤颤巍巍的递出一本高中数学,带着略显颤抖的声音说道,“看看这本书。”
老谭一把拿过来,皱着眉头翻着。
内容和一般的高中数学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从五十页开始,每张纸中间都用鲜血写了救命二字。
“谭队,这朱大厂,好像不只杀了一个人。”浩瀚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是浩瀚胆小,而是现在老谭的状态实在是太可怕了,浑身都散发着怒气。
“回警局,化验。”
“好好好。”江浩瀚连忙跳到主驾驶的位置,快速驶回市局。
老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本书已经不能当做可靠性证据了,上面明显被水淋过,而且老谭和小宋的指纹也留在上面,不能直接证明什么。
江浩瀚可以用余光看到,一路上老谭的手都没有松过。
一本标准的高中数学有一百六十多页,被害人写了一百多页,这绝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她是有多么绝望才会用自己的血,天晓得她是怎么办到的。
老谭掏出手机,给王岩发消息,“王岩,这件案子,和什么升职,功勋没有关系了,你回市局,帮我申请拘捕令。”
“你干什么?老谭,你别冲动啊。”王岩看着消息,皱着眉头回了过去。
“怎么了?”柯胜见王岩脸色不是太好,问道。
“没什么。”
“哦。”柯胜点点头,开着车回市局。
片刻,Y市第二警局,一辆黄色的雪佛兰科迈罗停在门口,现在是凌晨一点,警局里还是灯火通明。
柯胜拉开车门,对前面的王岩说道,“王队,我就回去了。”说着,他便驱车驶向海滩。
海滩是第二起案子的现场,柯胜已经在卷宗上看了一遍,很了解经过,详细的线索,不过,他觉得,好像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必须要去一趟。
柯胜到了海滩,已经是凌晨一点二十,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因为是在一个比较高的海崖发现的尸体,海崖上面的风太大,警察没有牵保护线,就算牵了,也会被风刮走。
待到柯胜走到现场,他突然笑了笑,因为,海崖上什么都没有,死者位置都被海水冲没了。
柯胜摇摇头,转身离去,这里没有任何线索,还不如再去看一遍卷宗呢。
车里,柯胜闭上眼睛好好的回想,动用自己的记忆宫殿。
其实卷宗就在他车后面的座位上,不过,靠想的,更能反应罪犯心理,零延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柯胜,来海天饭店,有事。”柯胜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摇了摇头。
虽然柯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在老谭这里待了这么久,推也推测出来了,这家伙肯定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了,柯胜看了一下时间,一点半。
“呼,回家也没有什么事,去吧。”
片刻,柯胜看着面前喝的醉醺醺的老谭,一脸的无奈,桌子上摆着几盘子小菜,脚下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乱糟糟的。
“我靠,你怎么喝那么多。”柯胜看着老谭脚下的三瓶白酒,皱着眉头说道。
柯胜是知道老谭的性格,虽然老谭对他很不好,但老谭这个人是不错的,为人兢兢业业,办案认真,就是好用暴力,看不起高学历的人,他听苏眉说,老谭以前也是很欣赏高学历的办案者,不过,一件事改变了老谭的看法,事后就这样了。
柯胜一把夺过老谭手上的酒杯,死死的按住老谭的右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成这样?”
“你知道什么?书呆子。”老谭嘶吼着,口中一股浓重的酒精气息发出,一把扯开他的手,从脚下又摸出一瓶五粮液,竟然开始吹起来。
这还得了,他立即起身去夺老谭手上的酒,老谭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动作慢了不少,柯胜轻而易举便把五粮液抢到手,他知道,老谭现在难受,虽然他不知道原因是为什么,但,老谭作为一个刑警,心理承受能力肯定不会低,一般让一个资深刑警这样的,一定是触犯自己亲人的事情。
“你家人出了什么事吗?”柯胜小心翼翼的问。
“不,不是。”老谭扬手便要拍桌子,柯胜连忙倒上半杯五粮液给他,老谭现在这个样子,不给他酒他是不会说的。
“那是什么?工作不顺心吗?”
老谭仰头一口喝完半杯酒,猛的把被子摔倒地上,大喊,“对,猜对了。”
柯胜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叹了一口气,还好,这里是包间,声音也不算太大。
即然是工作上的事,柯胜就能帮到他。
“其实,这三起案子已经破了,朱大厂的嫌疑最高,不是刻意针对他,而是,他有合理的作案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你给局长申请一个搜查令,去他家搜一下,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弄到警局再说。”
老谭笑了笑,低着头摆了摆手,“不,局长不会批的,我已经申请过了,小宋在朱大厂的猪圈棚上找到了一本高中数学课本,里面从五十页往后都用血写了救命,我把这课本上交给局长作为证物,申请逮捕朱大厂,但局长说,这种东西不算证据。”
柯胜倒是知道了,问道,“你们去朱大厂家里了?没有搜查令?”
老谭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太心急了。”
“呼,就找到一本书?”
“对。”
柯胜掏出手机,说道,“梁庄这个地方在以前是战略要塞,下面有很多的地道,你搜了没有?”
“搜了,一无所获,一共六条地道,填了三条,另外三条,我一一搜了,两个用泥糊了起来,一个用砖头封了。”
柯胜到是来了兴趣,用砖头封起来?一般农村人不会这样的。
“什么?”老谭猛的清醒过来。
柯胜吓了一跳,“你没醉啊?”
“才三瓶五粮液,醉?想多了,快说,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老谭急切的说道。
“额…”柯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
“一般农村人,填东西都是和泥封死,以朱大厂的财力,不可能用砖头封,这一点就可疑。”
“还有,朱大厂的家里有本高中数学,我查了一下,这的确不足以当做证据,因为梁庄的教育水平还算不错,已经有了公立的小学,他们庄有优惠政策,考进市里的高中并不难,朱大厂猪圈里出现高中数学并不可疑,有可能是别人扔的,同理,里面的血字也有可能是别人写的,光凭这一点,我们就要查朱大厂的话,我们要查整个庄的人,而且,现在媒体都在关注这件事,局长也有压力啊。”
老谭冷笑了一声,“就因为社会舆论,就不查凶手吗?”
柯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了一口,“也不尽然,明天趁着朱大厂去上班,我们俩再去看看。”
“你有搜查令?”
柯胜皱了一下眉,”啧,要什么搜查令,又没有人看见,对不?“
“哈哈哈,行,这性格,我喜欢,我和地铁负责人要了职工的上班时间表,明天从晚上八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朱大厂一般都在地铁分部工作,我们就挑这段时间就好。”
柯胜叹了一口气,“等不到局长了,我们就先行动吧,祝我们找到线索吧。”说着,柯胜和老谭碰了一个杯。
片刻,柯胜败下阵来,实在是喝不下了,连忙借尿遁撑一下,躲到厕所里洗了一把脸,本来他就是和老谭意思意思,喝杯酒就回家休息,不过,这老谭越喝越起劲。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老谭还在喝,他都觉得,老谭是去办案吗?是借办案喝酒才是真的。
突然,一阵铃声传来,柯胜掏出手机一看,探头看了看还在喝酒的老谭,鬼鬼祟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王队吗?”
“嗯,老谭怎么样?”
“还在喝酒。”
“第几瓶?”
“前面喝了三瓶白酒,后面又叫了四瓶啤酒,我和他一起喝的,应该是四瓶。”柯胜捏着鼻梁郁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