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院出招沉猛大力,铁塔赶了这么大老远的路,早已是饥肠辘辘,哪有心情恋战。数招刚过,眼瞅着刘护院当胸一拳过来,他豪不犹豫,硬碰硬,胸口硬生生接了对方一拳,他急退几步缓冲直拳的力道,勉强站定,胸口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酸疼。“好强的膂力。”趁对方一恍惚,铁塔忙抓住对方不好意思再进攻的空隙,左手做势揉着胸口,右手急摆,“罢了,咳咳,光武兄,咳,停手,我不是野猪,可别把我往死里打。”顿了顿,“兄弟身手矫健,力大如牛,在下甘拜下风了。”
刘护院听对方这么一说,一愣之下用询问的眼神瞧向当家王镇。
铁塔急忙又开口:“当家你赶紧发话,再不叫你家护院住手,我铁塔可非死即伤了。”
王镇不好意思的笑笑,开口道:“铁塔兄弟过谦了,兄弟未出全力仍与刘护院拳脚上打了个旗鼓相当,不愧是白云城的高手,佩服,佩服.”王镇亲手替‘铁塔’摆好凳子,“咱们先吃酒,愣着干嘛,还不赶紧道歉,瞧你这莽撞的.“倒数落了刘护院痴迷武术急于跟‘铁塔’切磋失了礼数一番,表明刚刚的比试与自己无关。
刘护院点头称是,忙不迭的倒酒。黄胖子、李管家也轮番敬酒,铁塔并不推辞,酒到杯干,几番下来,已是两坛子酒见底。各人都微有醉意。
一直少言少语的李管家与’铁塔’又干了一杯酒后,定定的看了大个子一阵,突然干咳一声像做了一番努力一般终于开口问道,“铁塔兄弟,听当家的说您此番前来原为领取榜单赏银而来?”
“没错,江湖上再也没有辣刀李狄这号人物了。”
管家点点头,却似乎对悬赏的死人并没多大兴趣。“额,在下有一事不明,阁下既已替忠义堂除去那江湖大害,为何不就近在南充忠义堂领取银子,却何以要不惜长途劳顿赶来我们这来兑现赏银?”
这管家,原来要喝了酒才会话多,铁塔心想,没关系,早料到你们非问个清楚不可。“不瞒各位,在下替忠义堂办这档子差事原是瞒着我家主子的。当然,忠义堂要除之人都是该死之徒,替忠义堂除害并不需躲躲藏藏。只是介于在下效力于白云城的身份,却又给忠义堂跑腿,未免惹人闲话。若让我家主子白啸云知晓,更难保我家主子不对在下的忠心有所动摇而心存芥蒂。是以在下宁可远道定城领取这份赏银,实乃为免不必要的猜疑。”
铁塔举杯细细泯了一口,注意到当家跟管家交换眼神后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小心表示理解。他趁机从怀中又掏出那纸张来,用手捋平了铺于桌上,轻轻推于王震当家与李管家之中桌面,开口道:“唉,说来惭愧,兄弟实在是囊中羞涩得紧。别看白云城每月开给兄弟的银子不少,但兄弟实是不加节制之人,又好到赌坊里寻刺激,运气来时得来的银子自是要好吃好喝个痛快,运气背时又是不输个底朝天不罢手。不怕各位笑话,兄弟每月从白云城领的月银顶的上寻常农家整年的收入,却是分文未能余下,反倒是赊欠下不少店家的酒钱。暗夜深思,实也感羞愧难当。实在是愁得连觉也睡不踏实了,方才一咬牙揭了贵堂的悬赏榜单,查得‘辣刀’李狄的动向,寻去取了他的性命。“他反手把一直系在背上的鬼头刀取下来,推递给当家王镇。“这是李狄随身配刀,各位请看。”
“江湖传言那李狄心狠手辣刀法也出神入化,兄弟取他性命说得轻描淡写,但想必过程也是惊心动魄吧。辛苦了,铁塔兄弟,我代表忠义堂跟你说声感谢。”当家王镇依规矩起身朝义士鞠了一躬,坐回去的时候顺手把刀拿过,才把刀刃抽出半截,似乎酒劲上头,他把头抖了两下,便归刀入鞘递给一旁的管家察看。李管家伸手接过,一把把刀拔了出来。众人只感眼前一花,夏夜之中仍感丝丝锋寒迎面而来,刀确是宝刀无疑。
李管家手抚刀刃,最后把目光停在刀柄那两个雕刻的小字身上。铁塔知道那正是李狄的名字,字间凹口里还泛有些许墨绿藓斑,显是之前染过的血渍未及时清洗,年长日久演化而成。他看见李管家转头向当家王震一点头,知道对方相信刀乃“辣刀”李狄所有不假了,便又举杯泯了一口酒,等对方开口。
开口的是当家王镇,他见管家归刀入鞘放回桌面后,先打一个酒嗝,然后笑道。“忠义堂向来兑现榜银皆以被悬赏者首级为证,当然以随身兵器为信物也不无不可。铁塔’兄弟既是白云城的八金刚,自是信得过的。明日一早,银子必定给兄弟备好。”
“如此多谢当家了,”铁塔先拱手施礼感谢,接着又眨了眨眼开口,“不过在下却有个不情之请。”
“哦?铁塔兄弟不必拘谨,有事直说无妨。”
“额,可否。。。可否请当家速速把赏银取来于我。”铁塔打一个哈哈化解尴尬,“兄弟久未有过这般富有,真想今晚就抱着银子睡个满足觉,做一个大大的美梦。”说完又是一阵难为情的大笑。
忠义堂四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一般的诡异微笑起来,显然对大汉的猴急都大出意外又大是不屑。但铁塔的神情却满是不在乎。
“兄弟连一晚都不愿等?”
“哥哥若要听真话,兄弟也不怕丑,是的,当家。”铁塔搓搓手,做出一副市井小贩唯钱眼开又是激动又是迫切的神态,“紧巴了这许久,早已是急不可耐,哈哈,等不及要见到这许多银子。”
当家王镇听他一阵笑语,却不像在说笑话,心中略有疑惑又疑惑不解。一谈到钱,眼前这蟒蟒大汉竟露出小家子气的姿态。嘿,先前倒是高看了他,堂堂白云城八金刚身份,居然…银子早晚要取来给他,倒也不便拂他之意。“如此请铁塔兄弟稍候。”他起身自向厅外走去,走着走着却感觉浑身要散架一样。唉,老了老了醉也醉的快一些了!一路强撑着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却没力气抬脚迈过低低的门槛,他伸出右手勉力扶住了门框,腿却一软,瘫坐在了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