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叔母走到小院里时,江云筝已经起床,穿戴完毕,整理好行李,坐在桌边看书喝茶等着她了。
看到这一幕,叔母不禁眼睛一酸,她这个侄女多好啊,文武方面天资聪颖,虽自幼丧母,却比常人更加懂事,从小就是人见人爱,又是江家嫡女,本该享一世荣华富贵,却要为了那些蠢人,小小年纪就要身陷狼窝。
江云筝察觉到门口有人,回眸看去,“叔母早。”
“哎。”叔母擦了擦眼圈,一边笑着一边走进来,“筝儿不多睡会么?不着急赶路的。”
她是把江云筝当亲女儿养的,自是舍不得她回去。
“不困,安京的事要紧,我也习惯了早起,无妨。”江云筝当然看出叔母的情绪,淡漠的小脸微微柔和。
叔母叹口气,行至桌前,把江云筝拥入怀中,爱怜的轻轻抚摸江云筝的发丝,“好孩子,委屈你了,你本来可以好好长大的。”
“江家效忠皇族,皇族也多偏爱江家。如今皇族有难,爹爹有令,我身为江家嫡女怎能袖手旁观。”江云筝平静道。
“叔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此去安京,千万小心,走一步看一步,莫要把所有人想得太善良,”叔母仔细嘱咐她,“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放心信任的,只有咱们江家人。”
“我明白的。”
和江二叔一家告别以后,江云筝坐着马车随孟管家一起踏上回安京的路。
这一次接江云筝回安京,国师大人一口气派出了手下势力中的十六姬。十六姬善暗中行动,一共驾着五辆马车以不同的路线从青城驶向安京。
江云筝正闭目养神,昨天做了一晚的梦,全部都是两年前的那场年宴,害得她早上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一道气息轻轻落在马车顶上,女子冷寂的声音落下,“孟叔,主人料得没错,其他四辆马车有三辆遭到袭击,其中两波杀手服毒身亡,老七老八未能救过来,还有一波被十一擒住,已经打断手脚喂药抓起来了。”
孟管家点点头,回道,“让受到攻击的马车人手都回来,着重保护小姐,另外那几个活口好生看管,回京以后交由十六骑。”
“是。”声音的主人再次隐入暗处。
江云筝睁开眼,孟管家见她醒了便开始与她聊天,“小姐,你可知道这十六姬与十六骑?”
“是爹爹的王牌。”
“不错,这三十二子也听从您和辞少爷的命令。反正时间还早,老奴给您讲一讲这三十二子可好?”
三十二子是国师精心培养的王牌暗卫,都是在战场上收留的孤儿。一共十六个男子和十六个女子,称为十六骑和十六姬。
十六骑善于潜伏,十六姬善于暗杀,二者长短互补。
指挥,暗杀,潜入,制药,情报,易容,打造,作战,一共八种技能,每八人各学一种,为的是当十六人中身亡一个,还有另一个善于此技的可以补缺。
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却是格外有效。
孟管家道:“等小姐进宫以后,老爷会抽取十六姬中的几人在暗中保护您。”
江云筝默然点头,歪着头靠在车壁上,抬手掀开车帘,望向远方,望向安京。
如今的安京,比之两年前,应该更加乱了吧。
当今朝堂,奸臣当道。老皇帝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糊涂了。
涂国公府和宁致候府狼狈为奸,把握朝堂权势,几乎是说一不二,没有官员敢反驳其意见,私吞国银,贩卖官职,官商勾结,偏远地区民不聊生。
皇族权力被压榨,忠臣要么死,要么贬,整个朝堂还能说上话的,只有世代效忠皇族的神鸟遗族江家。
每一代国师都是在江家选出,奸臣再敌视,也无从下手。
老皇帝权力几乎被架空,又缠绵病榻,一直在苦苦支撑。
她爹这一次接她回去,就是要她以伴读的身份,保护那位参加流落民间的六公主。
安京谁人不知晓,五年前龙凤呈祥的事,与涂国公府、宁致候府脱不了关系,所谓北漠蛮人不过是替罪羔羊。
可是谁敢说出来呢,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皇族开始衰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龙凤呈祥被毁,改变了天下风水。
此次进宫,势必危机重重,宫中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眼线,对她,对六公主虎视眈眈。
昨天孟管家带的话里,明确表达了她爹的意思,这个凤,你必须守护好!
就算是保护,没有任何人会让一个十岁小姑娘去。可是她不是普通的十岁小姑娘。
江云筝想道,算了算,她事实上已经二十六岁了吧。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来自于两千年后的江家。
两千年前她是江家嫡女,两千年后她依然是江家嫡女。
那个时候江家已经不是什么国师家族了,而是隐姓埋名,低调隐于城市之中的古武家族。
她沉迷古武,奈何两千年下来,有些古籍已经缺失了,但她不甘心,执拗的练下去。
结果就是走火入魔而死。
醒过来,她就到了两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