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说的都是真的,孟亦欢真的得了重病。
瞧她这模样,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般。
“二位大夫,这就是我那可怜的外甥女。还请二位大夫仔细替她瞧瞧。”
万氏假意抹了两下眼泪。
孟亦欢被念春念秋扶着坐下。
赵大夫拿出脉枕,垫在她的腕下,又用一条丝巾盖在她的手腕之上。这才开始替她诊脉。
过了一会儿,孙大夫也上前听了脉,二人问了孟亦欢几个问题,又商议了一会儿。
“老夫人。”赵大夫谢老夫人拱了拱手:“表姑娘不过是普通的风寒之症,许是这几日未曾用药,又吹了风,才变得严重了些。待我们二人开一剂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三副,喝两日便好了。”
余麽麽听了,指着杜若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表小姐本来只是有些咳嗽。可是喝了这丫头开的药,病情才加重的。”
孙大夫捻着山羊胡子说道:“那就难怪了。按理说表姑娘的风寒之症确实不该这么严重……”
孟亦欢轻咳了几声。
“余麽麽说是杜若开错了药。那劳烦两位大夫先替我开药,让念春去将我昨日的药渣取来,好让两位大夫检查检查。莫让药性冲突了才好。”
听到孟亦欢服软,底气也足了些,连忙吩咐念春去取药渣。
赵大夫写好药方,吹了吹。
“按照这药方去抓药就可以了。表姑娘得的是风寒之症,这几日切莫出门,晚间记得用热水泡脚。”
余麽麽接过方子,一一应下,却为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念春拿着一包黑乎乎的东西回来了。
“麽麽,药渣取来了。”
“还请二位大夫瞧瞧。”
赵大夫和孙大夫不敢怠慢,上前细细检查药渣。
“这……”
二人面露难色。
余麽麽以为这药真有什么问题。
“二位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表小姐真是吃了这药,病情才加重的?”
“是啊。”
“等等,等等……”赵大夫一把将药方从余麽麽手中抢了回来:“这药方我们还得斟酌斟酌。”
孙大夫在一旁连连点头。
余麽麽脸上有些不悦。
“二位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怕各位笑话。表姑娘用的药同我们开的药方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余麽麽很是震惊。
就连谢老夫人也忍不住开口:“二位说的可是真的?”
孙大夫赶忙作揖说道:“我同赵大夫行医多年,虽说不上妙手回春,可医者仁心,绝不会拿病人开玩笑。”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二位却定这药渣没问题?”
两位大夫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手中的药渣,对视一眼。
“没问题。”
孟亦欢张了张嘴,引来一阵咳嗽。
念春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强压下去。
“既然二位大夫也说,杜若这药开得合乎我的病情,那她自然没有错处。杜若,你起来吧。”
杜若红着双眼,站了起来,退到孟亦欢身边。
“既然这样用药不行,那还请二位大夫重新开一副药吧。”谢老夫人说道。
孟亦欢好不好,她原本不在意。但是在外人面前,总是要装出一副祖慈孙孝的模样。
致于开了药后,她孟亦欢能不能顺利痊愈,那就是后话了。
“这……”
“二位大夫有话直说。”
“按照表姑娘的病症,这药方并无问题。可在下才疏学浅,一时也不知是何缘由,表姑娘喝了药却病情加重,不敢妄自开药,怕到时候表姑娘病情没有好转,反而加重,那就是我们二人的罪过了。”
孙大夫顿了顿,继续说道:“表姑娘的病,我们二人是治不了了。惭愧惭愧,还望谢老夫人莫要怪罪。表姑娘的病拖延不得,老夫人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
谢老夫人听了,叹了口气:“我这可怜的外孙女,命途多舛,好不容易寻回来,在谢府也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得了这样的怪病。”
说到这儿,谢老夫人揩了把泪:“不过我谢府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家,这事怎会怪罪二位大夫。念春,给二位大夫取一人一百文诊金,送二位大夫出去吧。”
佳县之中,普通人家看病,诊金十文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像赵大夫和孙大夫这样的老大夫瞧一次病,也就收个十五二十文的。大户人家为了彰显阔绰,请大夫上门也会多给一些。
但一百文倒真真是头一次。
二位大夫看着谢老夫人伤心不已,皆叹了口气。
佳县中,就数他们二位医术最高。他们都瞧不出原因,怕是也难找到大夫来治了。
这谢老夫人,当是把对外孙女的疼爱,放在了诊金上。只希望这样能够弥补一下她内心的伤痛吧。
谢老夫人当真是个慈心仁爱的人啊。
二位大夫走后,孟亦欢有些体力不支,依靠在杜若怀里,说一句话要喘上好几口气。时不时一阵咳嗽,仿佛要将肺都咳穿了一般。
谢老夫人瞧着她这模样,嘱咐了两句,也带着一屋子人离开了。
“夫人,您说表姑娘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呢?”
万氏扶了扶头上的步摇。
“大抵是前几日太过招摇,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可老奴总觉得蹊跷,这病也来得太过凶猛了。说是风寒,但府里这么多人,谁每年不得上一两次风寒的。轻的不用吃药,熬一熬也就过去了。重的吃两副药,喝几碗姜汤也好了。如今连赵大夫和孙大夫都请来了,却说治不了。”
万氏眸子一转。
“你这么说,到真是有几分蹊跷。孟亦欢这丫头邪乎得很,我们是不能掉以轻心了。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这两日玲珑阁招工,我让我远亲的侄子去了,昨日递了话进来,说是有些消息了。”
“哦?怎么说?”
“说是玲珑阁的主子本是一个江南商人。好像是十五年前被一个姓江的京城大官买下了,送给了一个姓孟的读书人。只是那姓孟的读书人从来没出现过。玲珑阁的掌柜经营铺子,就把每年的盈利都存了起来。直到前阵子,有个小姑娘拿着店契出现,说是姓孟读书人的后人。掌柜的看着店契文书没有问题,就将这几年的盈利和账目都交给了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