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找到，缘续
“你看吧，我都说没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景云。”从医院回景云的公寓，秀儿已经不止十次跟景云说这句话了，但是景云的脸还是臭臭的。
“没事？没事为什么医生会说有恶化的可能？没事为什么医生会建议最好手术切除？”景云还是放心不下。
“哎哟，那个、那个医生只是说可能性和建议嘛，他也说现在可以用药物辅助治疗，不是吗？”秀儿扬了扬手中的药。
“好了，我说不过你，你去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垫垫胃吃药。”
“谢谢景云。”秀儿搂了景云一下。
“你少肉麻了！”景云装出一副嫌恶的样子推开秀儿，“去休息。”
“哦。”
药效的缘故，吃了药的秀儿频频犯困，她一下就睡着了，景云什么时候出去她当然也不知道。
下午四点，景云公寓的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来人提着只小行李袋，脸色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担忧。他环视了一下公寓的格局，放轻脚步向那间半掩的房间走去。
凝望着秀儿安详的睡容，他从接到景云电话就上了链条的心下一软了下来，终于找回自己的位置。他跪蹲下来，轻抚着秀儿细腻的脸颊，真实地触感让他眼眶泛红。
“秀儿，我的秀儿，这次，不会让你再推开我了。”他低声地说，俯身用自己的脸颊摩挲了一下秀儿的脸，满足地逸出一声叹息，接着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再也忍不住不断涌上来的倦意，在秀儿身侧睡着了。
秀儿浓密的睫毛羽动了几下，叫左肩窝处湿热的气息和重量吓了一跳，她尖叫了一声，右手条件反射地挥了一掌压在她肩上的脸。
雷天放被疼醒，他慌张地坐起来，担心地问：“秀儿，怎么了？”
秀儿看到他的脸，被惊吓的情绪放下来又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景云！”秀儿迅速地移到床边，高声喊着景云想下床。乍看到雷天放，她的心情很乱，唯一知道的是再也强迫不了自己用冷淡的态度对他。
“景云出去了。”雷天放在背后一把捞住秀儿的腰，拦住她下床的动作，抱紧她。
“你放开我!”秀儿用力的挣着箍在腰间的手，涨红着脸，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熨烫着她，使她浑身发颤。
“不放。秀儿，你终于又在我视线范围了，让我看得见、摸得着了，天知道我有多想你。”雷天放把脸埋进秀儿颈窝，一边说一边在她锁骨上轻点了几下。
“你怎么可以这样！”秀儿低吼着，但软绵的声音听起来却像呻吟般的无力。
“你有女朋友的！”秀儿咬了咬牙关，借着这句话抵抗雷天放在她身上撩起的波动。
“傻瓜!”雷天放的双手紧了紧，用力地咬了一下秀儿的肩膀。
秀儿皱了下眉，没喊疼，她似乎在这一口中感觉到他巨大的不安。
“我是该狠狠地吻你还是该狠狠地抽你一顿屁股呢？”雷天放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点隐忍。“她不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就只是学姐，如果我知道带她去参加聚会会让你凭空消失一年，就算断了同窗情谊我也不会带她去的。秀儿，这一年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快疯了，要不是景云肯透露你的消息给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过来！早上睁开眼睛在想你、刷牙在想你、吃饭在想你、走路在想你、开车在想你、开会在想你、看诊在想你、晚上闭上眼睛在想你，甚至——”他顿了一顿，脸在秀儿的肩窝轻摩了几下，厚重的呼气喷得秀儿心口突然发闷起来。再次开口，雷天放的声线暗了几分：“甚至，手术台上也在想你，每一次为有乳癌的病者动手术，我的心就拧一次，刚开始执刀的手都是颤的！我好怕、好怕，怕你这一年的病情会恶化，早上接到景云电话的时候，我差点不会呼吸，心犹如寒冰包裹，又冷又脆。我不要了，不要再经历这种****地置身极寒之地却无法倒下的感觉，那漫天盖地的寒意会让我身心俱裂！”
秀儿感到脖子染上暖流，一颗泪水顺着锁骨流进了她的左胸刺了一下，然后裂开、蔓延，她整颗心都痛了，泪无声地夺眶而出，和他的融在一起。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混杂的呼吸，他们静静地坐着，慢慢平复心里激动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那七年你没有任何音讯？”秀儿任眼泪淌着，轻声地问出这个令她心伤的问题。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雷天放拖着很重的鼻音连说了三个对不起。“一开始，课业、环境、交际让我忙得焦头烂额，我不想自己不开心的情绪影响到你，所以拼命忍住对你的思念；后来、后来因为寂寞交了个女朋友，一年后就分手了，这次出轨让我知道你一直独占我心里的位置，但也是这次出轨，让我觉得愧对于你，我过了不自己心里那一关，我怎么能自私地要了你的承诺、又背着你和别的女人交往后，还可以厚着脸皮回头找你呢？”
秀儿的泪，掉得更急了，刚听到雷天放到国外不久就交了女朋友，她的心像刀绞，但他后面的话却让她刀绞的同时揪了起来，心里的怨怼被心疼取代。腰上越来越紧的手劲和肩膀上越来越大的湿意，让她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有多么的愧疚、挣扎和痛苦。手，不自觉地覆上了她腰间的铁臂，她感觉身后的人震了一下，马上和她的手十指交缠。
咬着唇，秀儿忍住十指相扣带给她的悸动，要知道这是以前他们最常做和最甜蜜的动作啊！每一次，雷天放总会轻拉起她的小手，缓缓伸展，手心对手心地轻蹭几下，然后快速地找到每个手指交合的缝处，紧紧相扣。这个他独有的方式，总给她带来触电般的酥麻，让她找到了书上说的“十指相扣一生相守”的幸福感。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怪你离开七年，我只怨你狠心地让我失去你的消息七年。我可以笑着祝福你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但我不能不怨你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我的世界！每一天，我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E-mail，但每一次，都要为没收到你的邮件找借口，久了，连空白的收件箱也在笑我的痴傻。再后来，我不再期待了，但却像个小偷一样去校友录找你，你知道当我看到你那章头像的时候，心里有多兴奋吗？我很想给你留言，很想质问你一下，但是我却不敢！我甚至连用我真实的名字去登陆都不敢!就算这样我还是很没骨气地天天想着你、爱着你！”到这里，秀儿泣不成声，一口一顿地吸着气。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秀儿！”雷天放哽着喉咙连声道，秀儿如雨下的泪灼伤了他的皮肤，炙疼了他的心，如果可以他宁愿八年前没离开过，那是他一生中做过最错的决定，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和秀儿错过了八年，也险些让他抱憾终生！感谢老天！在他们又一次分别后，又把秀儿送回到他的怀抱，让他还有机会爱她、疼她！
“你能原谅我吗？”雷天放轻声紧张地问。
秀儿的泪还是继续无声地流着，她的沉默让雷天放的心往下沉，慌了。
“不能吗？”雷天放黯然地自问自答，但是下一秒眼睛马上又亮起来，笑着用坚定地语气说：“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赖定你了，赖到你烦了、厌了、心软了，原谅我为止。”
“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无赖呢？”
秀儿悠悠地说出这一句，雷天放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转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的惊喜，炙人的眼光盯着秀儿激动地说：“秀儿？你的意思是、是原谅我了吗？”
秀儿吸了口气，点点头：“为什么还要为了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就当这八年是老天对我们感情的考验吧，我们以后会有一个比一个甜蜜的八年。”
“秀儿！”雷天放紧紧地把她抱在胸前：“谢谢你！谢谢你还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
秀儿紧紧地回抱着他，脸上的笑容竟然和八年前偎在他胸前的一模一样！
晚上景云回来，看到雷天放在后面搂着在厨房做饭的秀儿，脸上漾开一个笑容，终于看到秀儿回到她幸福的身边了。
“景云回来了！”秀儿微红着脸用手肘推开粘在她身上的雷天放，走出厨房，雷天放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出来。
“我还以为你们快要上演限制级的画面，连我开门都不知道了呢！”景云开着他们的玩笑。
“景云！”秀儿的脸好像更红了，微恼地喊着景云的名字。
“怎样？”景云皮皮地挑起眉毛。
“吃饭了！”秀儿没好气地说，不想景云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哈哈，怕我糗你也不用转那么快吧？你看人家天放也没你那么扭捏，晒幸福又没罪！”
“我们是男女朋友，有点亲密动作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啊，秀儿你那么害羞做什么，我只是担心某人看了会长针眼。”雷天放说着在秀儿的脸颊落下一吻。
秀儿的脸顿时像染红的绸缎，她恼怒地白了他一眼。
景云则是在那边呱呱地叫着：“雷天放，你现在把秀儿哄回来就过河拆桥了！也不想是谁冒着要和多年好友恶交的危险打电话给你，不然你能这么快抱得美人归？”
“那是你作为秀儿的朋友应该做的！”
“喂，雷天放，你别太过分，小心我叫秀儿修理你！”
“你想让她为难的话你就做啊！”
“你！”
“……”
秀儿受不了他们两个像小孩子一般的吵嘴，摇了下头，进厨房把才端出来。
“我建议你们两个吃完饭再吵会比较有力气。”
还在吵嘴的两人听了秀儿这句话，对看了一下，笑了起来，雷天放走过去又在秀儿脸上用力地“啵”了一下。
“秀儿，我有没有说过我爱死你了！”
“恶——雷天放你存心不想让我吃秀儿煮的菜是不是，恶心死了。”景云露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
“那最好，我老婆煮的菜只有我可以吃！”雷天放搂着秀儿理所当然地说。
“谁、谁是你老婆？”秀儿红着脸否认，推了一下他。
雷天放纹丝不动笑着说：“你啊。”
“才、才不是呢，谁要答应嫁给你！”秀儿娇嗔地道。
雷天放收起嬉笑的表情，单膝跪下，手上变魔术般地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颗星光璀璨的钻戒。
“嫁给我好吗？秀儿。”他微仰着脸，深情地说。
秀儿让他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泪水马上夺眶而出。景云在一旁也眼眶泛红，她抿了抿唇感动地说：“快答应啊秀儿，我在等着做你们的见证人呢！”
秀儿看了眼景云，又低头看了眼雷天放，景云祝福的表情和雷天放诚挚的脸，在她眼中模糊、清晰，在挚友的面前被挚爱的人求婚，心中盈溢的幸福感让她无法开口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沱泪四下、泣不成声。她只能口中发出“嗯”的单音，重重地点了下头。
“秀儿！”雷天放欣喜地地秀儿的手背一通乱吻，站起来抱着秀儿原地转了两圈，口里大声喊着：“秀儿答应嫁给我咯!”
景云抽了长面纸，擦拭脸上的泪水，欣慰地笑起来。
“谢谢你，景云。”雷天放停下动作，感激地看着她。秀儿则走到景云身边，抱着她，沙哑着声音说：“谢谢景云，你也要幸福哦。”
“你们两个够了，想看我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没那么容易。”景云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湿意又涌了上来。
“呵呵呵——”秀儿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雷天放看着笑成一团的她，胸口涌动，终于，他的爱情，又和他重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