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之交处,天色微亮,薄雾涟涟,犹如那仙界的纤尘连绵不断。微寒,冷风拂过,犹如无形的玉手托起少许的薄雾绝尘而去,前赴后继,不可断绝,街道人丁稀疏不可见,策马而过,阵阵凉风刺痛脸颊,因为雾之故,2丈之外为皆是白茫茫朦胧一片,仿似自己生存在一个谜团之中,无论无何都冲破不出,始作命运的傀儡。
莫椟依旧是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不绝于尘,待到贤德门,见一白衣男子靠在马腹上闭目养神,想是一路过来被冷风吹的脸上肌肉有点僵硬,就是那言语也是僵硬的,“霍……霍大人,早啊。”
“莫将军早,怎么今个也上朝来了?”霍梓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莫椟低着头,自顾自甩了甩被雾气打湿的衣摆,看不清其脸上的神情,不清不淡的说道:“皇兄要本将来做个帮衬的,你呢。”
“也是,谁叫咋俩在耒城之时与之‘结交’过呢,否则霍某怎么会来上朝,庆愬可是允许我们不用来的呢,可惜了早上的清梦呢。”霍梓祈做了个“请”的姿势。
今天霍梓祈和莫椟都很有默契的客气,各怀心思,一路皆是沉默不语,便连宫道之上的守卫亦是感到怪异,平日里这两人可都是吵骂着进去,或者比试轻功飞扬而入,何曾见过两人这般悠闲和平的步入朝殿的。
莫椟和霍梓祈依旧是殿内最晚到之人,庆愬帝未至,殿内依旧如往常那般议论纷纷,不用想便知道是关于崀珠公主与玥国八王爷的婚事,说的最多的无非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佳人才子一类的话,莫椟只是闭目养神全当不知,霍梓祈亦是,只是偶尔会抬头望一眼莫椟,眉宇只见闪过几丝忧心及不安,总之,在其眼中,遇到莫椟,玥国八王爷及那个来历不明的和清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皇上驾到……”一阵尖锐且不动听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莫椟竟破天荒的平静。
机械的俯身跪地垂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玥国八王爷到……”太监传告之音有远及近,莫椟的手指微颤,虽是很小的举动,亦是落在霍梓祈眼中,菩萨保佑,如若您能帮我留住这个臭丫头,梓祈愿终身拜做信徒。
“小王(和清)拜见莫国陛下。”子然玉笛在握,优雅一偮,今日乃是金红色蚕丝锦衣,袖口乃是金线构成的飞龙图腾,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以白底玉龙为腰带,淡黄色锦缎束发,比往日少了几分狂妄不羁,添之以雍容霸气之感,其眼角瞟过莫椟,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其身后的和清依旧是一袭白衣,想是在大殿之故便敛去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和活泼好动,霍梓祈不由一奇,原来这样的家伙也有这么严肃的一面。而莫椟自他们进来起便不扫一眼,眼睛直视前方,至于眼中没有焦距罢了。
“八王爷客气了,来人,赐坐。”庆愬帝满脸堆笑道。
“那么小王便谢过了。”
两个宫人扶椅而至,子然待坐,引来无数侧目,子然忽惊道:“抱歉,抱歉,本王卧躺惯了,坐姿不雅敬请见谅。”霍梓祈上嘴唇一撅,冷哼一声。
子然亦是优雅含笑,众人不禁忽略了他不雅的坐姿。
庆愬帝亦是欢颜道:“不碍事,不碍事,王爷喜欢便好,今日请王爷来便是要赠与我们莫国最珍爱之物,来人,奉上。”
宫人捧着一精致楠木盒款款而去,子然依旧是一副宛若清风的淡笑,接过楠木盒,轻轻开启,带着几许玩味,打量着盒内物件,如玉般眼眸不起波澜,看不清是喜是厌。
半天不作声,朝中大臣,庆愬帝本人,以及屏障后侧焦急等待,修长细腻的指尖已刺进手掌之中的崀珠和想一睹玥国八王爷风采的皇太后凤仪略有不满。
见其不见动静,庆愬帝终败下阵来,略带刺探的问道:“王爷可对此物满意?此乃莫国最美的明珠,乃朕最喜欢的掌上之珠。”
此言一出,霍梓祈额头已渗出汗来,而莫椟亦是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只是脸色略带苍白之色,眼眸显得更为黝黑通透,这一切皆落在子然眼中,这般甚好甚好,就怕这两人没反应。该是本王表演的时刻了。
百官皆不信自己的眼光,平日温文尔雅,略带书生气的八王爷竟做出这般惊人之举,颠覆往日来的儒雅形象,只见其将明珠如草芥一般掷于大殿之上,大殿顿时静得只有明珠在地上弹跳之音,“噔,噔,噔……”好似崀珠的心碎了一地,是心血滴在这火红的地毯之上,红的愈发迷离鬼魅。
子然置身而立,小心翼翼捧着楠木盒,从容漫步之莫椟身侧,无视大殿之上的百官,甚至是庆愬帝,逝去平日的戏谑和不羁,说道:“你们莫国可真是不识货,竟用这般不值钱的明珠凌驾在这么好看的木椟之上,真是让子然为之寒心,亦是为这木椟感到心痛,不知这木椟是否愿意跟我去玥国?”这些言语如沁沁溪流般冲击着莫椟这颗亦是坚如磐石的心,但莫椟依旧是正是着前方,只是眼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臣反对……”霍梓祈排众而出,单膝跪地,眼眸与庆愬帝对视,无声的述说着他的凄凉与不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其心中明白这两人在一起会是最完美的组合,只是不想,也不愿意这两人在一起,没有她在的军队,自己又何必滞留。
子然无视霍梓祈的反对,转身对仍站于座椅之后的和清道:“和清,把这木椟好好保管着,回玥国之后,便处与本王寝宫卧榻之侧,每日赏之。小心哦,弄坏了本王可饶不得你。”此话看似对和清一人讲,但又似乎告知殿内所以人,此次必带走莫椟公主,如有伤害之意,必除之。
“是……”和清小心奉过木椟,依旧退回原位,依旧是一脸正色,心里却骂开了,等回驿宫,看我不打死你个臭子然,竟然把我当下人使唤。
子然正视着庆愬帝道:“这木椟便这么放着恐怕亦是亏待的,对吧,总得有些装饰之类,也好衬托它原有的雍容华贵啊。”
庆愬被其直视的有些气短,这般气势便是自己这个做皇帝的亦不能及,知其有求娶椟儿之意,他这般说话又是为何?便试探道:“王爷的意思是?”
“听说笙国的108颗楠姆珠不错,不如便用来给木椟做个装饰如何。”子然玉笛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依旧是优雅从容之态。
子然的风轻云淡之语竟会激起万般骇浪,顿时朝殿之上炸开了锅,笙国乃莫国西侧交界的小国,谁人不知谁人不小,笙国盛产珍珠,乃楠姆珠为最珍,乃皇家圣物,总共也就108颗,笙国前任陛下病危,只要以一颗楠姆珠为药引方可治愈,但其宁死不肯动用,可见楠姆珠对笙国的含义非同凡响,如若欲取之,必先灭其国,其暗以莫椟公主比之木椟,放之以寝以示其所求之王妃,又暗示108颗楠姆珠为嫁妆,可见其野心与智谋。
庆愬帝亦是满脸阴郁,瞟了眼身侧的宫人,宫人心邻神会道:“肃静……”
百官这才安静下来,从新省视起这玥国八王爷,初看乃是优雅高贵,再看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之态,可见其城府之深,若如与他为敌,恐怕莫国危已。霍梓祈依旧跪拜在地,期间庆愬帝要其平身,却是不肯,可见其决心。
“恐怕师出无名吧?”庆愬帝眉宇之间可见凝重之态,不从恐影响两国和平,与其和兵强马壮的玥国征战,还不如欺负下弱小的弹丸之地——笙国。
“怎么会呢?就说本王要楠姆珠,少一颗也不行。”子然一副顽童口气,仿佛这场战争在其眼中只不过是一场好玩的游戏罢了。
“恐怕吾国兵力不够,前不久与贵国征战损失太大。”庆愬帝言辞推脱道。
“这样吧,你们开祝城,我们玥军愿助亲家一臂之力。”子然心道笙莫之战无论是败是胜,都让这个风雨中摇摆的古国雪上加霜,如若开了祝城,那便让玥国渗入到莫国,真是个完美的点子。
庆愬帝本是堆笑的脸庞顿时冷下来,这玥国这般作为不就是亡吾莫国吗?说道:“这……恐怕不妥吧。”
“皇上,莫国乃开明治国,儿女嫁娶亦不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便可的,还要尊重子女个人意见的。嫁妆备了如火没有新娘亦是不妥啊。”霍梓祈扬言道。
“皇上,姐姐还未出嫁,那妹妹怎可先嫁,便是两国结亲,亦是崀珠为先。”司马礼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女被弃之以鼻,而那贱人有这般好的待遇,火便不打一处来,以后这贱人扇下床头风,那莫国和司马家便没有这好日子过了,决不能让那贱人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