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微眯,白光轻闪间,几缕血线自子明双唇间流出,落在了他剧烈颤抖的手上,与青白光芒形成了鲜明对比,似乎为这一束白光添了几分血气。
那只手,终究还是握实了,这一握,似乎用了亿万年时光,似乎有万千言语不可道出,于他而言,又何只是一个动作,又何只是一握,这是将他一生中,唯一一个光亮消除了的动作。
“走啊!”子明咆哮出声,这仙界第一将军此刻竟如此失态。泪水,将他的唇边鲜血冲散了,化作血红,滴落在地。
这一个剑柄成型了,一阵风吹过,天河竟倒卷而上!直破青天!风使人睁不开眼,只觉得眼前一亮,世界化为了一片白光,再睁眼时一切未变只是那只红毛小鸟不见了。子明脸上的泪痕也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的手上没有一丝血色,还在微微的颤抖着,手上提着一柄长剑,红棕色剑柄。剑身上有浮云般的纹路,剑柄末端系着一串红缨。剑柄上有螺旋形纹路,一路向下蔓延至剑刃上半寸处逐渐淡化消失。
“你为什么这么做,它在,你的惩罚还会减轻一些。”子辙不解的问道。
“若是它在,它会受罚。靠它帮我分担刑罚,这样的减轻我宁愿不要。它现在这样,虽然随时会被别的仙兵抓住,但性命无忧,再跟着我它只会是死路一条。“子明解释道,他将长剑交与子辙,原地坐下,叹了一声。
“这就是青冥剑了。你镇守黄泉,需多注意混沌弓。”子明交代道。长剑上有一些裂痕,这是子明留下的后手。
“混沌弓?不是一杆枪吗?”子辙说道。
“世人愚昧罢了,大道无形,不可言语。”子明微笑道。
“怎么又扯到大道上了?”子辙更听不懂了。
“青冥,混沌,本为一体,随天地而生,其本源之力,凝聚为器。便是混沌弓与青冥剑。二者相生相克,又可互相包容。这怎会扯不上大道?“子明耐心地解释。
”你不怪我?“子辙问道,子辙掳走了红色小鸟,应该是彻底惹上了子明,为何子明还会在这与他谈笑风生。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都快死了,再找你麻烦也没意思了,还不如趁着这悠闲时光聊会天。而且,这是仙帝布的局吧,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定要让我下台。但这仙界,却是该改变了。我在上刑场是与他交代一次,若他不做,那就由我来。“子明说道,这便是那裂痕的用意。也许不是子明亲自动手,但这仙界,还是得变革一次,无论谁动手,这些,子明早就计划好了,只要不出意外,就可以重整仙界。而仙帝又怎会知道,唯一的意外可能性,就是红毛小鸟,只要它不在人间,那么就干涉不到计划。要是计划真的被干涉了,那只能说天不遂人愿了。
”你连魂魄都保不住,怎么实施,就算你布局厉害,会算人心,可轮回无法猜测,世事变迁更是飞快。你如何应变众多变数,改变仙界,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这么多年,这么多变数,你算得过来?应付得来?别说你死了,就是活着,也不会成功。而且仙帝司掌因果,这方面就比你占优。单薄的力量,撼动不了天地,这世界的秩序,不会因你的死亡而改变,否则天道是要来干什么的?“子辙打击着子明的想法。
子明笑而不语。
“我快领罚了,你和我斗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吧。最后告诉你一些事吧。”子明躺了下来,目之所及时那遥远的天穹。亘古不变,笼罩万物的天穹。
“洗耳恭听。”子辙放下了剑,也躺下了,两人之间不过二尺距离,像两个老友之间的谈话。
“自仙界出现以来,一共有两人没有斩断尘世因果,我,是第一个。而我没有斩尽的,恰恰是我与红色小鸟的缘,否则,又怎会有动情这一说。”子明说道,他目中有着一丝隐晦的忧伤,还有些许的怀念。
“这么说,传言是真?”子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自己传出的传言,你说是不是真?”子明反问了一句,又道,“我早在五万年前就将答案给了你们,只是你们太过愚昧,没有发现罢了。”
“你真的去了黄泉,那一万年间,你都在黄泉?”子辙的声音以经颤抖了,一人入黄泉,又毫发无损地走出,若不是黄泉诸鬼无能,就是子明的实力太可怕。五万年前的黄泉诸鬼,远非现在可比,几次都逼得仙帝都上战场了,做为帝王都上场,可见情况之急。“那时你也被重创过啊,为什么到了黄泉反而毫发无损?你干了什么?”问题就出在这,子明为什么毫发无伤。
“我并非毫发无伤,只是身体没有受伤。而且我没有和他们打斗,我是去和他们谈条件的。”子明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你没有打斗!”这意味着子明为了那只小鸟向黄泉妥协了,可这背离了他一生的道,他怎么做得到的。“条件…条件!”子辙惊呼,他想到了些什么。
“是的,条件。我将自己卖给了黄泉之主一万年,作为回报,他保住我喜欢的女子一缕魂魄。”子明说道,“我,就是黄泉的苍羽。现在,懂了吗?“
'是你!你可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子辙怒吼出声。苍羽,这是仙兵的噩梦,那个年代,苍羽一人,挡住了所有仙兵仙将,将他们全堵在仙界门口,导致在黄泉和仙界交界处的战争节节败退。那时多少仙兵期盼着子明出现拯救这场战争,可现在看来,当是他们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居然在渴望敌人拯救自己!这仙界的传说,名不副实!而仙帝也是,忠臣数次请求,还不出面,想必也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此举,不可谓不招人仇恨。
他虽与子明明争暗斗不知多少次,但那是在子明回来之后。至于之前,他一无所知!先前他还对这仙界第一战将心存敬意,没想到他竟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子明沉默了此时两人都已坐起,四目相对,一个目中升腾起怒火,另一个目光深邃如汪洋大海,深不见底,又似有风暴在海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