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子辙问道。子明是仙界功臣，这毋庸置疑，可他也不能用仙界的领土去换取利益，他擅自做了决定，做了他没有权利做的决定。”你背叛了你的信仰。“
”当你真正有在乎的人时，你会发现，为了这个人，否定自己的一生都会变得简单。既然我否定了我自己，那么信仰有什么不可以背弃的？我可以在九龙宫杀了你，亦或是不把青冥剑给你，只不过我不想它冒险，所以就按照你说的做了。仅此而已，现在明白了吧，我不是什么正义之人，也不会向他们那样傻乎乎地去追求自己心中的正义。我只是想留一些念想。”子明说道，每一句都生涩无比，可句句坚定。他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这一日，是他说话最多的一日。
“你用什么原因否定了自己的一生?“子辙知道再说也是徒劳无功，便先暂时放下背叛之事，重新问了一个问题。
”用你们没有的动西。对我来说，守护，不是承诺，不是臆想，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愿望。“子明没有明说，而是说出了这样一句令人半懂不懂的话来。他用手引来一丝天河之水，在指尖缠绕翻腾，似乎在塑造什么东西。
“还剩多少天？”子辙问道，他问的是红色小鸟，这只小鸟一定要化形了，否则子明不会那么着急。仙界就算再不堪，也不会对一只小鸟下手，而子明肯定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急着送走小鸟，这便是出问题的地方。
“你是说那只小鸟吧，我并不清楚。可一定在三日之内，这我可以肯定。”子明还在玩弄那缕天河之水，他轻掀了先眉头，道，“真是离谱，自己都记不清长什么样了。”
“什么？”子明这句话让子辙有点懵，自己长什么样，自己心里肯定清楚啊，又怎会有这句话。可他误解了子明的意思。
“是这样，没错了。“子明扣了扣食指上有些走样的扳指，那由天河之水凝成的扳指，道，“就是这样的，我将它做出的那一日，她出事了。这本是一个扳指，做得歪了点，就变成这样了。”子明放开了那缕天河之水，挥手将这一点水流送入天河之中，又拿回青冥剑，在手中细细摩挲。
子辙惊奇的发现，扳指上的纹路竟与青冥剑上的文路有七分像，他笑了笑，没有将这一发现说出。
“你记住一句话：幻梦的存在就是为了逃避现实，若是现实中有什么比幻梦更美好的，那就是长夜。希望你不要落到我这般境地。小心仙帝。“子明站起身，背对着子辙道，他将青冥剑随手扔出，剑在空中旋转了几周，稳稳地落地，插在了子辙足前一尺处。剑柄在微微颤抖着。
子明迈开了步伐，想着仙帝的居所走去，背影间多了一点萧索。子辙看到了子明的背影，勾勾嘴角，笑了。子明的腰杆挺得笔直。
”无愧于心吗？“子辙喃喃道。他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也就体会不到子明的感受，但他知道了一点，对，亦或是错，是有一个相对的评判标准的，每人的评判标准不同，做出的事也就不同，至少在子明的标准中，他没错。那么子辙也就没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了。
也许子辙没错，仙帝也没错，只不过是因为评判的标准不同，所以道自然就不同了。
“等等。”鬼使神差的，子辙叫住了子明，一人坐一人站。子辙面对的，是子明的一个背影，他不知道子明的心情，也看不到子明的神态，但他依旧选择叫住了子明。
“该说的都说了，你自求多福吧。”子明的言语被凛凛寒风送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缕白色发丝。
“哈哈哈哈哈哈~”子辙仰天大笑，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他抓住了那缕白色发丝，说道，“是这样吗？我懂了。”远方，子明的背影在那悬而不落的夕阳下渐渐模糊。
“既然你的路是在尘世中爬出来的，那么，我就去再走一遍，世上能摧毁这条路的，只有尘世，也只会是尘世。我懂了，后悔，就交给你吧。你是爬，而我，是走。”子辙笑道，翻身站起，笑着走向了与子明方向完全相反的路，只留那缕白发在天河之畔飘扬。
一小段诗句顺风而来，是子明的声音“……万千尘世方寸间，长啸烟雨变，岂知易心难？”词的前半部分被寒风刮落，化为呼啸声在尘世间游荡。
今日的天穹，似乎有些暗
……
子明走进了仙帝的居所，抖了抖身上的衣袍，几滴金黄色的水珠飞下，子明全身上下都已被天河之水浸湿，这几滴水珠和子明身上的天河之水相称，在无光的大殿中发出耀眼的金光，将大殿中的黑暗驱散。
圆环形的窗户透出几缕光线，云雾顺着这几缕光线飘入大殿，不过眨眼间便将大殿的地面覆盖，烟雾已蔓到子明脚下，很快便将子明的脚踝覆盖。
“你还是来了，若是你私自离开，我也不会追究你什么了，可你还是来了。你再思考一下吧，走还是不走。”仙帝的身影在烟雾中若现。似虚似实。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你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我若是知道我可以走，我早就呆它走了。可现在我若是走了，只怕你马上就会去将它带来吧。而且，我已经这样了，就算走了也没有意思了。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选择，是吧？”子明冷冷道。他不敢赌，也不敢再回到小鸟身边。他怕他找到小鸟时，它化形成功了，迎接他的，是一句“你是谁？”。他更怕自己回去，扰了小鸟的生活，再将她置于水深火热中。相比之下，自己的性命，两人的感受，都不重要了。而且，他还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他为了逃避现实而营造出的幻想。经历过绝望不止一次了，他麻木了，也不在乎了，事到如今，他已经累了。
“你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仙帝说道，苦笑了一声，在子明面前，他是真装不出威严。每次他与子明对话，子明都是一针见血，毫不顾忌地挑出言外之意。在他面前，连自称都变了。
子明闻言，单膝跪下，一拳着地，冷冷地看着仙帝，厉声道“陛下，如此，面子可够？”
仙帝呆住了，他明白子明是在怪罪他当年的事。他们曾是很好的兄弟，可惜在五万年前，子明最后一次帮仙界的那场战争中，他们喜欢的女子阵亡了，连灵魂都被打碎。子明误以为是仙帝故意的，便于仙帝闹翻了，直至现在误会都没有解开。也不太可能解开了，仙帝说的话，子明又怎会再信。
而如今，仙帝用小鸟设局来逼迫子明退位，子明看来，与当年是何等相似。这便是不打自招了，又何须再多言。与多年前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激烈的争吵，有的只不过是冷得刺骨的三言两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