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八点左右,寒风刺骨,朱家村的外面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了,但是每间屋内都还亮着温暖的灯光。一切都在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何梅、朱爱明、来贵、朱家宝几个人刚吃过饭,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大桌旁准备一些炒货:花生、西瓜子、干薯条等。
何梅正准备去把来贵的新衣服新鞋拿出来,让朱家宝等会带到新屋子里,让来贵大年初一穿。
突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何梅让在走来走去的来贵去接电话。
来贵三步并两步接了电话,听见来电的是母亲,非常惊喜。然而说着说着,小七忍不住哽咽了。
来贵觉得不对劲,便要第二天去找母亲小七。因为第二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何梅觉得年三十不宜外出,但是来贵这次非常不讲道理,一定要去。
最后,何梅只好电话让刘建红第二天一早开车带来贵去小七住的地方。刘建红有点不乐意,年底他刚为这些手下工人付了工资,自己还没有喘口气。
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个办法,叫一个熟人开车送去,可是何梅一个劲地说不放心,刘建红差点火了,但是迫于岳母何梅的面子只好自己去了。
四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小七住的地方,小七见到来贵激动得泪流满面。两人聊了半天,最后刘建红说好正月初十再接来贵回家上学,他一个人先开车回家过年。
刘建红直接开车回到刘家村已经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七点多了,全家都做好年夜饭等着他。开了一天车的他,疲惫不堪,坐在饭桌旁向桂花说明情况,让桂花再给何梅电话。
朱家宝家冷冷清清,没有来贵在家过年,大家都无心吃饭。对小七的离婚,何梅和朱爱明觉得不可思议,小七逃婚、离婚后面还要结婚吗?朱家宝觉得小七是活该,谁叫她当初好好的日子不过?三人在饭桌上讨论了一番,觉得十分无趣,便草草吃了年夜饭看春晚。
小七和儿子来贵、女儿婷婷三人围着平时擀面用的简陋圆桌欢欢喜喜地吃年夜饭。吃完饭,他们春晚也看不成,屋里连一台电视机也没有,小七便带孩子们出去看夜间美丽的烟火。
烟火在黑夜中灿烂,就像人在黑暗中行走,也总会闪现出美丽的字笑容。小七想想这些年黑暗中一路走来,就是如此,她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没有她的坚持,说不定这辈子谢源都不会让她和儿女一起看烟火。
寒风中,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在不时的烟花闪耀中看见他们三人幸福的模样。
烟火时间不长,只是此起彼伏,越来越少了。小七在寒风中看着一对欢蹦乱跳的子女,心里格外温暖。
带着不舍和无奈,他们三人进了屋,洗洗,挤在那张狭窄的木板床上。
婷婷的新衣服新鞋就放在床脚,然而来贵没有。
本来何梅是打算让刘建红带来贵看一眼小七就回去,连洗换的衣服都没带。明天大年初一,他还得穿旧衣服。不过这并不影响来贵的心情。
小七看着一对儿女欢快地进入梦乡,顿时觉得人生活着很值得。
正月初二,何梅的两个女儿女婿都没来,只是三人在家闲得慌。朱玉还是照常带宋仁去朱家宝家玩一会。朱玉和宋仁得知小七离婚也很惊讶。
朱玉在一旁劝道:“如果她想回来,你就去把她接回来。”
朱家宝一脸不屑地说道:“那个男人不要了,我也不要。”
朱玉看着家宝不屑的样子,并没有放弃劝说,他喝了一小口茶,吐掉嘴里的一片茶叶,慢慢地说:“我看小七人不错,为了来贵他娘,接她回来吧。”
朱家宝瞪大眼睛说:“这事说得简单,不是你。为了来贵,把她接回来?她还有个女儿怎么办?我给那野种养女儿?”
朱玉看见朱家宝认真的表情,差点笑喷了,说:“朱家宝,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这女儿归小七了,接回来,你就是又有儿子又有女儿的人。”
朱家宝被朱玉的这一笑,差点怒了,也许他就是被两个姐姐宠得自私了点,他说:“朱玉,我从小到大把你当哥们,你这说话简直不像我的哥们。这女儿不是亲生的嫁出去,那还不是白养,再说我妈说了村里不能异姓的子女。”
朱玉摇了摇头,然后把右手直揺,说:“老哥,都什么年代了,我弟弟现在还姓宋。”
朱家宝一本正经,一点也不想理睬朱玉的话,说:“他不一样,他是宋家村的。”
朱玉知道朱家宝得理不饶人,便说:“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真是个怪人。就和我弟弟一样,怎么不可理喻,他都三十好几了,房子都盖好了好几年了,还不找人结婚,介绍对象也不要,可把我爸妈急死了。”
宋仁一看提自己,马上解释说:“我独身主义者,一辈子独身可以吧。”
朱家宝看了看宋仁,说:“宋仁老弟,结婚还是要结的,不然以后老了谁来养活你?要为自己老来着想。”
宋仁苦笑了下,不说话,他最不喜欢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们问这些个人私事。三人没有聊几句,宋仁便回去了,朱玉留下来打牌。
村长朱前听说小七离婚的事情,心想,要是回到过去多好,可以妻妾成群,他就站出来说,把小七娶回来,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也只是想想而已。
正月的几天,天气一直不错,小七带着他们俩在四周到处玩,兄妹两人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小七突然感觉两人父亲都不在身边,但是她无比幸福。来贵自己想留下,这样可以帮助母亲分担,小七也巴不得来贵留下,但是刘建红和何梅坚决不允许。
正月初八,天气已经变得相当暖和,朱家村又开始了往外大迁徙。
刘建红带着朱家宝,朱玉,宋仁等百号人到工地上去开工,然后要顺便去接来贵回家上学。
刘建红提议朱家宝等一起去看看小七,朱玉和宋仁愉快地答应了,毕竟大家以前在朱家村的时候大家正月斗地主都玩得很开心。可是朱家宝不愿意,大家便没有勉强他去,便留下他一个人。
车很快到了小七住的地方,小七正在家收拾给来贵的零食,衣服,篮球,看到车里走下三个人欣喜若狂,总算有人来看她了。“你们也来了,进屋坐。”小七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朱玉和宋仁看着小七比以前干练得多,说道:“哈哈,现在是老板了,看着就不一样。”
“什么老板,来贵他干爸才是老板。我是被逼出来的小摊贩。”小七说,于是几个人在一条长凳子上坐下聊起家常。
刘建红看着时间紧,让来贵赶快上车回去。留下朱玉和宋仁自己去车站坐车回工地。朱玉和宋仁想吃大饼,小七便又做了几个,刚出锅的大饼,两人边吃边赞不绝口,谢婷婷开心得又蹦又跳,夸道:“我妈妈做的大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全校公认的。”
小七笑着对女儿说:“你就会夸我,大家说好吃才是真的好吃。”一边说,一边对朱玉兄弟两说:“你们觉得好吃,就多吃几个,这里还有。”
朱玉一边吃着大饼,一边问道:“你平时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小七一边拾掇,一边回答:“忙不过来也要忙的过来。”
朱玉接着说:“生意这么好,得雇个帮手。”
小七抬头笑了笑,说道:“雇个帮手?那自己白忙了,还是自己忙点好。”
宋仁看了看小七,眉宇之间洋溢着喜悦,说道:“不行,我给你打工,管吃管住就可以。”
小七看了看宋仁,开玩笑地答道:“当真!那你白干你肯干!”
朱玉指了指宋仁,说:“他就喜欢开玩笑!以前让他给我干活,他都不干,小气的很!”
没想到,宋仁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开玩笑,我要免费学做大饼,学会了以后我赚大了。这叫以小舍大,我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朱玉好像恍然大悟,说道:“还是你脑子好使,把大饼学会了到工地上夜里还可以搞点大饼卖卖。”
小七看着宋仁得意的神情说:“那不行,我要收点学费!”
三人边说边笑,开心极了。不知不觉,朱玉和宋仁一连吃了七八张大饼,撑得肚皮都疼,两人不停地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一个劲地说:“哎哟喂,哎哟喂!撑了,撑了。”
由于大饼吃得太多,两人没吃午饭,大约下午三点左右带了十来张大饼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