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最后不欢而散,结果是台长开口,建议暂时搁置唯澄植入一公升的计划,但不排斥片头片尾冠名式的广告,当然在广告时间插播广告片的合作就更不排斥了。总之,除了在拍摄现场、正片里不能出现这品牌之外,其他的随意。
今天会议之后,估计有不少人会在内心疑惑和腹诽:台长为什么会对这个看起来很普通、可能长得还不错的小子,另眼相待?如果不是两个人的姓氏不同,估计台里很快就会有许一飞是老台长孙子的传言。
会议结束后,许一飞真的被任台长带去他办公室闲聊,真的是闲聊。。。
任老台长就真的跟隔壁家的爷爷一样跟他拉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家常,问了许一飞家里有几口人啊,为什么会想当导演呐,以后有什么理想目标啊······想象中——boss故作神秘的表示自己对你这个年轻人很欣赏,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将来很多大饼都是你的——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难道是任台长拿错剧本了?前世拉拢别人的事倒是做了不少,突然成了被拉拢的那个显然有些不习惯了。等等,人老台长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拉拢他的意思呢?
咦,这么一想好像破案了。人老台长说聊聊天就真的只是聊聊天而已,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啊。
而且,连刚刚在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的“广告”,他也是提都没提,搞得许一飞腹稿的几个应对方案都没用上。
许一飞虽然内心已经上演了几百部剧本,但面上依旧不卑不亢,就也真的跟和隔壁老爷爷聊天一般,不傲人但也不谄媚。家里有几口人倒是如实说了,也说了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是教音乐的,但家里有矿这事当然是要选择性隐瞒的;以后的梦想和目标当然是要回答——当导演了,不过拍电影拍电视剧的目的是要朝咸鱼人生迈进这话当然不能照实讲了。
总而言之,这场谈话还是相当愉快的,呃,准确来说是唠嗑,算不得谈话。
关上台长办公室的门,许一飞看着门上写着“台长办公室”的字样顿了几秒:对他这个台里的小透明,都能待之如沐春风,今天在此的如果不是他,随便换个人,恐怕就算不纳头便拜叫声“主公”,估计也会在心里记下离上台长这船不远了。许一飞突然想起了易安——这个传言中受过任台长恩惠的人。
能在这电视台做了几十年台长的,自然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许一飞在台长办公室待了近一小时这事毫无意外的传遍了整个电视台,估计所有人都好奇这场谈话的内容,但好奇归好奇,却也没什么人真去打听。废话,这事只有两个人是当事人,老台长估计没人敢问,至于许一飞嘛,他在台里几乎就是孤家寡人了,关系好的也没几个,找他八卦的自然也没什么人。
除了,老柳。
他刚回到办公室,就被守株待兔的老柳拉走了。
拉家常的话自然不是什么秘密,许一飞一边喝着从老柳那抠出来的珍藏茶叶,一边翘着二郎腿如实禀告。老柳听了之后,问了几次:“就这样?”、“没了?”,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老柳先是一副不信的样子,想了会儿之后又一副“这个可能性很大啊”的表情。许一飞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幻,心里还恶趣味的想:话说,老柳当年该不会也被老台长这么约谈过吧?
这么一想,嘴里的茶也似乎甘香起来。说来,他倒是不好茶,只不过看老柳这么宝贝这茶,今天他又想套自己的话、有求于自己,他当然要他出点血了。
还没等他将手上那杯异常香甜的茶喝完,就被从自言自语中缓过神来的老柳抢去了杯子:“这种好茶给你喝简直是暴殄天物。”
许一飞被老柳这一动作激的差点没跳起来,这老家伙,居然食碗面,反碗底!刚套完话,这么快就把茶收了回去,简直没人性!
许一飞从老柳手里抢回了茶杯,还没等他声讨起老柳,老柳却已经先开口说起他来:“你刚刚在会议上实在太意气用事、太冲动了。年轻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我理解,但说话还是得用点技巧。过刚者易折,你刚刚可算把高哲得罪死了,我怎么拉你都拉不住。”
许一飞的眉毛一挑,想这老家伙怎么有脸说这事。虽然一开始许一飞和高哲在言语上起冲突时,他确实站出来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话;但后来战火升级,明明这个老炸弹自己也沉不住气了,骂起人来那可是比许一飞厉害多了。虽然许一飞骂起人来句句都毒舌得能扎爆对方的心,但好歹也是从来不带脏字的。而老柳这个一点就燃的爆脾气,在气头上时,当着台长的面三字经也是照飙的。
所以,这位老炸弹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来教训自己说话要有技巧、别冲动的?也好意思。
不过一想到老柳在会议没开始时舔着张老脸把自己介绍给与会的那些老油条,又在其他人都在拍马屁和抢功劳时也不忘为自己出声生怕别人忘了一公升的导演是谁,许一飞撇了撇嘴,算了,不和这脸皮厚度足够他在纸上画上几百颗星星的人计较了。
“怎么不说话?现在才知道怕?”
“没有,我只是在统计你刚刚在开会时说了多少个三字经。没事,你继续。”许一飞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老柳可以继续他的训人表演了。
老柳的脸皮终究还是剩下一些的,被许一飞这么一说,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在会上大杀四方,一人单挑对方4人的战绩,说话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呃,那个,嗯,其实”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为自己行为辩护的合理解释,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那怎么一样,你能跟我这个已经过了装孙子年纪的老家伙比,你这个年纪才是应该要夹起尾巴、各种赔笑脸拓宽人脉的最佳时期。“
我信了你的鬼话,许一飞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在几天前才刚刚对自己说:“年轻人就该肆意张扬,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味瞻前顾后、考虑太多得失,到最后只会什么也做不成。”,劝自己别太老成呢。这才过了几天,你的价值观怎么就翻了360度了,年轻人该做什么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老柳仿佛没看见许一飞的白眼,开始吹嘘起自己的“想当年”,是赔了多少的笑脸才换来今天的地位和成就。
对于老柳的吹嘘,许一飞决定打个5折再听。他赖在沙发里,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时不时开口放些冷箭。不过冷箭显然对于脸皮厚度不可预测的老柳伤害值有限,没看到他讲的更起劲了吗?于是两人就这么一个吹嘘一个放箭,反正他们两个开心就好。
不知老柳又吹了什么,许一飞忍不住开口毒舌了一下:“是吗?可我没觉得你的忍辱负重换来了什么人脉和人缘啊。刚刚开会时,有人帮你讲话吗?还在这台里干了快20年呢?”
许一飞正等着老柳用他独有的大嗓门回击,却发现办公室突然静了下来。他奇怪的抬眼一看,老柳却在出神地想些什么,那神情好像。。。有些落寞?
许一飞不太肯定,因为,落寞这么矫情的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老柳这个大老粗身上,开玩笑。
许一飞刚想说些什么,老柳却挥了挥手:“你先去做事吧,我有些事要忙。”然后就把许一飞哄出了办公室。
许一飞站在办公室门口,回头说:“哎,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正想着是不是说些道歉的话,就听到声中气十足的“滚!”。
许一飞走的很干脆,当然走的时候还是很礼貌的帮忙关上了门。
看来,老柳那个老粗没生自己的气,不过,自己刚刚那么说是不是过分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