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此七者即为北斗七星,处七星拱卫之中的是有“帝星”之称的紫微。
这片天空中的紫微星已经许久没有闪亮过了,这里的“许久”据年长者称要从五百年前说起。
他们说五百年前紫微星曾大亮过,其光凌驾于星河之上,这样的大亮持续了几乎两年,然后,便是突然且长久的黯淡,黯淡到仅凭肉眼几乎都发现不了属于紫微星的微光。
他们说,天下气数就如紫微星一般。
紫微不显,七星夺宫。
深山,竹林,原是提供椅子生产所需竹木材料的场所搭起了一座竹木结构的高台。
高台上,一名老者朝天祝祷。
“北斗扶衰,真宗降灵。流霞散光,仙仗交盈。七元典籍,名列紫营……”
古老的咒词在当下的时代中已失去了其大部分的威能,但在特定的场合与世间之下它依旧有神妙之处。
夏龙正躺在高台上,他双眸紧闭着,在他光着的上半身上遍布着狰狞的创痕。
随着老者的祝祷,点点星光如萤火虫般凝结、飘落,融进夏龙体内,夏龙身上的创痕也随之以缓慢的、肉眼难辨的速度愈合、淡化。
终于,当老者又念完一遍咒语后夏龙睁开了眼。
“叔叔,我昏迷了多久?”
他的身体依旧因为伤重而难以动弹,倾尽他的全力也仅能做到翻动一下手腕的地步,他没有去做无谓的努力,而是张开了并未受伤的口舌与老者交流。
只是此时的老者必须持续念咒,否则好不容易引来的星辰之力说不得就要消散,所以他只能用手指比了个“五”给夏龙看。
“五天吗?我还以为会更久一些。”夏龙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老者见此再度用力地比了个“五”给夏龙,顿时夏龙才会意,“好吧,原来是五十天。我承认,我还是低估了呼延墓的危险程度。”
老者的脸上露出了责备的神情,夏龙慌忙认错:“我知道我本应该等叔叔出关再行动,是我冲动了。”
老者见夏龙认错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很快又转为凛然的坚决。
“此次行动虽然功亏一篑,但总算是探清楚了呼延墓的底子,而且我愈发相信我的父母在呼延墓中留下了关键的东西,下一次,我,不,我们不会再失败了。”夏龙表态。
老者口中的咒语没有一刻停顿,此刻夏龙神智既归,便也迅速地配合老者主动吸纳星光进行疗伤,待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夏龙已能活动自如。
“少主,这里有属下最近收集到的情报。”老者先行退下歇息,而夏龙初醒,精神大好,老陈适逢其会地端来一只手提电脑,打开一只文件夹,满屏幕都是文件列表。
夏龙只一眼就看见了其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
“《南宁偷车故事》?”由于陈老选用的是缩略列表模式,所有文件的图标都被省略,否则在他看到文件标题之前他就可以透过图标认出周云的模样。
夏龙点开了文件,视频开始播放。
“不可能打工,生意不会做,要进看守所,维持生活~”
人常用“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来形容情绪复杂,但对于夏龙而言,他现在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用五味瓶狠狠地爆了头。
“这……这是什么歌曲?”夏龙略显呆滞地问,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清明,问了个关键问题,“不,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陈老准确地回答了夏龙的问题:“南宁石头镇看守所。”
“备车,马上出发!”夏龙把手提电脑一合,提腿就往竹林外跑。
陈老一愣:“不用等长老么?”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明明才信誓旦旦的做过保证、这一转眼就又开始我行我素了,完全不记打啊,这人。
“等什么等?没听到我说‘马上’吗?”
夏龙态度恶劣。
不怪他出尔反尔,也不怪他态度恶劣,因为无论是谁看到一个本该早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如今依旧活蹦乱跳着的时候都会有类似的反应。而夏龙的反应不过是比常人稍稍激烈了一点而已。
是的,在上次呼延墓之行的最后他也没有能抵达最核心的最底层,因为李德三与周云唤醒了沉眠于底层内的呼延庆,在获得了些许传承的同时他们也彻底激活了呼延墓的防御措施,夏龙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传送到了外界,这传送不如说是呼延庆的逐客令。
逐客令从来就不会是温柔的,夏龙这一身重伤便是拜此所赐。当然,也亏得是他肉身强悍,不然死在传送途中也绝非不可能。
这是夏龙第二次差点死在呼延墓中。
昔日的至强者丝毫不容亵渎。
所以为了下次的进入,他必须找好顶包的替死鬼,而眼下被他发现的、居然没死在天罚之下的周云显然是个上上之选。
有人绝尘而去,也有人飞驰而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
车载音响因为质量不佳而充斥着摩·擦音,但心情愉悦的驾驶者并没有抱怨什么,他甚至随着这充满劣质感的音乐扭了起来、唱了出来。
这么骚,一定是个撂了担子一身轻的人。
李德三可以用他的右手保证,往上数个三年倒算到今天他都没这么开心过,在果断地把周云这个坑爹货丢下之后他这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
最极致的快乐总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在李德三的脑中已经脑补了周云被那些家伙抓到后活·体·解·剖的场面了。
但他也知道这些都只能脑补而已,周云在那些人手中变成过一件如何犀利的武器他是见识过、体验过的,若是周云重回他们手里,“落月”之后好不容易平静了数百年的天下怕是又要大乱了。
不过天下乱不乱跟他可没多大关系,天塌了总有高个子顶着,而在天塌下来之前他只需找个好位置躺好即可。
比如出个国什么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驾车驰行中的李德三未能发现北方的天幕上朦朦胧胧地亮起了一抹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