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拿着疯子的葫芦去打酒,这一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疯子却不心急,只管在柳树下等。这一等就是七天,还是不见人来。
到了第八天响午,钟勤又从路口路过,瞧见疯子还来苦等,便嘲讽道:“还在等啊?真想不到了啊。”
疯子也和他打哈哈道:“真是想不到了。”说罢,便又倒在那里睡觉,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气,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气得钟勤连连冷哼,口中不住念叨:“嘚瑟什么嘚瑟,谁看得起你?”
岂知他刚走不久,只见那消失了八天的福娃真的把酒打到,从拐角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些天都经历了些什么苦楚,身后还跟着个乞丐,高高兴兴的朝柳树疾步。疯子又细看了那乞丐:衣衫不整,穿得破烂,脸带淤泥,头发像筑了鸟巢,脏乱不堪,也不知是在害怕什么,一直探头探脑的缩在福娃身后。
疯子也不用指算,静看事态如何发展。
只见福娃走上来,把葫芦递过,道:“我把酒打来了,你该教我了吧。”
疯子仍不答话,只管朝那乞丐看。
这时福娃才想起还带了个人,才把乞丐介绍给疯子,道:“这是我的朋友,也想来学本事,我看他怪可怜的,很多人都看不起。在这镇上,他就只我一个玩得好的,所以把他也带来了。你看教我的时候,也能顺便教教他吗?”
疯子点了点头,转问乞丐道:“你是自愿的吗?”
那乞丐怕疯子不答应,忙着点头道:“是、是、是。”
疯子这才伸手将他二人小手抓起,只探到乞丐手显阴冷,福娃小手略略炙热,寓意一阴一阳,知道此生该收双徒,料知时机成熟,也不在装疯卖傻,径往金果山出发。
原来福娃自拿了葫芦,回到家问爸妈借些酒来交差。哪知道他小孩不懂事,他家本来就穷,一家人吃饭,饱一餐来饥一餐,他父母又哪有闲余杂粮酿酒?后来福娃父母问起怎么回事,才知道是镇上三叉路口整天装疯卖傻的那骗子使的局,知道小孩好骗,才对自家娃下手。
那天就把福娃骂了一顿。
不过自家孩子,骂过之后,哪有不心疼的。第二天,福娃爸妈又把福娃好言好语诳了一遍,告诉他好好在家,不要轻易相信骗子的话。交代完后,又继续下地劳作。
苦人的日子,本就如此。他父母也忙着耕作,更不把心思过多放在这里。
却不知福娃听不进爸妈的话,一想自己家没有,就到外面去借。
先是来了平时最喜爱他的李阿姨家(邻居)。那阿姨见是他来,起初也是欢喜,后来得知是这桩事,知道底细,哪里愿意给他?半滴酒都不给。
福娃还是心有不甘,又在李阿姨家苦缠了许久,最后还是磨破嘴皮,什么也拿不到。他不是一个自愿服输的人。讨了三天的酒,一滴没讨到。最后痛下决心,来给镇上一个开茶店的老板帮活。
那家老板也是好心肠,见福娃可爱,也不把重活给他做,只挑些轻的。四天过后,福娃总算赚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笔钱。当时欢欢喜喜,回家把酒打了,径直来找疯子。
正在途中,忽然想起朋友乞丐,因为多天不见,也不知道现在都过得怎么样了。就去那乞丐爱呆的地方看他。
只见他畏畏缩缩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碗,不吭说,不说话。就上去打了个招呼。
那乞丐虽然没钱,但是心肠不坏。后来听说福娃打酒的事。知道福娃自个儿没钱,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一些,本是想先给他救急,去了他家找他,正是福娃去店里帮活的时候,所以没有遇到。
乞丐见他好端端的又回来了,急站起来道:“怎么去了那么些天,我到你家找你没找着,还以为你被骗了呢。”
福娃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把事想得太简单了,哪知道真做起来,一点不简单。”
乞丐有些迷惑,就问他道:“不就是打个酒么?有什么难事。”
福娃道:“你哪知道?那老爷爷让我去打酒,我家本来就没那东西。我一来没钱,二来他也没给我钱,叫我拿个葫芦急匆匆的去问谁打?”
乞丐听后,也觉得有理。才把前面找他的事说了出来,又道:“我穷是穷了点,这些年在这里也攒了不少钱,多的给不了你,打酒钱我是有点。本来我去你家找你,结果没找着,也不知道你都去了哪儿了。你也真是的,没钱了,怎么不来问我要。”
福娃经历三天乞讨生涯,知道乞讨的苦楚,一开始不是没想到来找乞丐帮忙,只是想到他的钱也来之不易,索性自谋出路,自己想办法。
常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决心下后,福娃最后竟就把人生的第一桶金给挣到手。
他也能理解乞丐,知道他全是好意,笑道:“你不常听人说:这辈子都不要轻易相信所谓的朋友,往往害你最深的,正就是你最亲近的人。没有自己亲身经历一番,怎么知道是真是假?我回到家问爸妈打酒,爸妈说我傻,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也就不理我了。没奈何,只好去给李阿姨借,阿姨也说我被骗了还不知道,让我以后不要再相信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我那几天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
乞丐人生多坎,也有欢喜,也有绝望。绝望时不知活的意义,只在心理不停的问自己:一个人死皮赖脸的活着,究竟为的是什么?后来认识了这生最值得信赖的朋友——福娃,才看见了一些光明。又后来听说福娃被骗,心理十分难过,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上当,但是本着热心肠也要上前帮一把。
今日听了他的一番话,不禁触犯往常心事,潸然泪下。想他从小父母双亡,打八岁起就在镇上乞讨。大街小巷,凡是能够找到吃的地方,他都不敢漏过丝毫机会。见有大富大贵之人路过,何曾有人正眼瞧过一回?谁不是趾高气昂,把他从这条街赶到那条街,活得比狗都不如。
这时听到“走投无路”四个字,心里更加难过,就劝福娃道:“我说你消失的这几天,原来一个人躲到墙角哭去了。以后要有什么伤心事,只管和我说,心里也好过些。”
他这话虽说不甚好听,但却真诚。本是想本着好友心意,有难同当。福娃听后,不忧反喜,笑道:“哥哥啊,你真的是有所不知。我哪点像你这样脓包?想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上顶着天,下踏着地,岂会就这么甘心?我既认定了的事,誓必有法子来把它做好。”
乞丐心里一动,转对照自己,竟只自顾自的伤悲,倒忘了去努力。于是整理好衣服,收拾了下表情,才眉开眼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消失的这些天肯定是给别人做小工,挣钱去了。我也无依无靠,现在还有什么好牵挂的?索性随你走喽。”
福娃看他果然幡然醒悟,自替他高兴不已,又道:“正是,正是。我们一起去见那位爷爷吧。”这才把乞丐带到了柳树下,同来见疯子。
后来疯子问起是否自愿,乞丐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三人就便往金果山发出。
第一部完!
不知道师徒三人这一去命运如何,圣杰到底能否回归无极,真人所托办的事都办完与否?此前八章,只在交代故事发生背景。之后大洲门派之争,邪正教之间的几次恶战,洪荒之力的封印等诸多精彩故事,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