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杰为了完成答应无极真人的许诺,带着张二往中州飞了整整一天一夜。因为真人飞升的时候并没有讲明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所以急切间不可能找得到人。途中又仔细想了想,才决定先去中州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暂时把基业安下来,静候命理轮回。
而刚收的那徒弟张二,本是厨房里管伙食的莽夫,经文学得不多,懂得东西太少。只是机缘巧合,无极真人飞升的时候,刚好就在后边听讲。
也是真经该历八十一难劫,张二正好看见无极真人飞升前传圣杰真经的那一幕。知道圣杰不久必能成仙。反观那十二高徒,还不如一个服侍的童子,心里不禁冷笑。正在圣杰叹息的时候,他灵机一动,自以为聪明,就拜圣杰为师,也想做个服侍左右的长须奴。
再后来听圣杰说已经把真经全数学会,不过是替真人把那女子找到,让他入无极门,之后便要飞升三十六重天。也是一时心急,注定该历八十一劫难,就问圣杰道:“师父您老只说要替师祖完成心愿,师祖之前有说过那女子的住处,叫什么名字?如果没头没脑的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圣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我来说,找人是何等简单的一件事,只需要默运玄功,就能知道她的下落。不过找到之后,如何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归我无极门下,才是这里头最难办的事。你入门太浅,切不可急躁,往后要学的实在太多太多。”
圣杰也是兀自和张二说教,正飞行时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他又掐指算了算,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便指着前面一处闹集道:“我们先到下边去走走。”
张二满心欢喜道:“是那女子的住处?”
圣杰笑而不答,只把云头按住,师徒二人降在了一个没有人见的地方。随后又各自都整理了下,径往集市走去。
这地方果然繁华,虽然是个小镇,道路比寻常镇都宽不少。镇的外围还人工开凿了一条护城河,又在河的两岸栽种许多垂柳。河流清澈现底,桥头更有许多人拿东西在喂食大鱼,场面好不热闹。
师徒二人过了护城河,往里走,街上到处都是商贩在叫卖:有喊卖手镯的,有喊卖瓜果的,有喊卖冰糖葫芦的,有喊卖甜食的,凡能想到的或想不到的,这里都能遇到。真是一处奇怪的大闹市。
不过对于两人来说,这些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只圣杰在路边偶尔看了看,便往镇里头走了。
许久之后,师徒二人又来到了一处少有人来往的三岔路口。只见那路中央长有一株千年大垂柳,柳树下还被人用石头砌了一圈围树墙。正对着两人的地方,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死眉死眼的看着手中的酒葫芦,身子一摇一摆,几次险险摔倒。
圣杰就指那老汉问张二道:“你能看懂此人?知他在想什么?”
张二心里冷笑,他虽然没有学过高深法术,因为常在无极脚下听讲,也是有些能耐,看这老头模样,稍稍一算,就把老汉过去许多遭遇算了出来。答道:“哎!想不到我们真的都老了。他前半生那等富裕,由于奢华,无法面对后半生穷困的现实。如今低不下头来,空对葫芦伤悲,又有什么用?”
圣杰听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答对,也答不对。你随我来。”遂往那老汉走去。
张二迷惑不解。怎么答对了又答不对?又是摇头又点头的,究竟几个意思。只见师父圣杰上前去,二话不说,只管朝那老汉拜了三拜,好生奇怪。就问道:“师父拜他做什么?”
那老汉这才发觉到两人,抬着昏眼,笑嘻嘻的道:“我只听说民拜官的,没听说官拜民的,你们不是疯了吧。”
张二急忙道:“你这老头,说的什么疯话,我们不是官,我们是从南海圣地来的。”
那老头好似真的喝醉了,眯着老眼骂张二道:“疯子,真是疯子。你不是官,和我老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转把葫芦递给圣杰,怒气匆匆的道,“你是官,去给我打点酒来。”
圣杰乃是飞升在即的人,莫大的道行,自然知道这老头的底细。二话不说,拿着葫芦,只管去打酒。
这张二看师父果真犯傻,不知其意。又想卖乖,做个脚力。却被醉老汉缠住,紧紧抓了衣角不放。张二几次叫松手,他都不理,最后惹毛了,径对他动起粗来。醉鬼也是知道一些厉害,挨不住打,就把手松了开。
不过转看师父圣杰时,也已不知道去往什么地方了。
就骂那醉汉道:“你这狗东西,看你做的好事。我才拜完师父,什么都没学会,要是这当儿走了师父,我修不成正果,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老汉痴痴笑道:“你这疯子,真是疯得不轻。老夫我虽然被人叫作酒疯子,其实从来没有醉过。我时常喝酒,但是头脑清醒。你倒是没有喝酒,反倒醉得比我还凶。要不得,要不得。”
张二怒火烧心,哪里知道酒疯子在打哑谜,又骂道:“死疯子,狗东西,该死不死的烂货,你爷爷我懒得和你扯。”
酒疯子当然识趣,果然不在理他。只把手反抱在后脑勺上,倒在围墙上呼呼大睡。
张二左思右想,实在没得办法。他没有无极、圣杰那种大能耐,不可能预知过去未来。当下只好在垂柳下等,别无它法。只是有些害怕圣杰会借机溜走,学不成道,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坐了一会儿,就在垂柳下散步遥望,走了一圈,又是一圈。直如盼星星盼月亮,巴不得圣杰快些回来。
而酒疯子倒好像真的不在乎那点酒,倒在树下一睡就是四个多时辰,凭张二怎么叫他,都叫不醒。眼看日沉西山,许多来赶集的人都回家去了。这个三岔路口本来就少人,现在更是变得空荡荡,冷冷清清。
张二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猜知准是酒疯子使了计,死拖硬拽,硬是把他叫了起来。
那疯子被弄醒后,长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也不骂他,只是兴致勃勃的道:“啊,真是个好觉。”
张二哪里管他好觉不好觉,就怪他道:“你这疯子,看你做的好事。”
酒疯子这才想起前事来,不过看了张二一眼,又是迷惑不解,满脸无辜的反问他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做了什么了?”
张二理直气壮的道:“你让师父打酒,这一去就是一天,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要是中途遇到麻烦,回不来了,看我不收拾你。”
酒疯子听了,不觉好笑,道:“疯子,疯子,真是遇到疯子了。你一个七老八十的人,拜十一二岁的小家伙为师。自己不长进,还不觉得丢人?”
如是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现象有些反常。不过张二深知圣杰的能耐,自然心甘情愿。哪像酒疯子,事不前知,反而放了一堆臭屁。当时气闷在胸,随口就来一句:“啰啰嗦嗦,你管得着我?”
酒疯子也就便打了个哈哈,道:“好、好、好,管不着,那你问我要什么师父?看你就是个还没睡醒的傻子。回去吧,不要等了。”拍了拍身子,也是收拾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