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湖面倒影着不大的六角小亭,微风中的波澜起伏,似乎仍无法改变它的原貌。张二不急不躁,站在栏杆边,静观池塘。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在悄无声息的触动着他的心神。
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有让内心平静过了!
以前在无极脚下听讲,虽然也有一些私心,每日都能安稳睡上一觉。自真人飞升三十六重天,转拜圣杰为师,虽然觉得这小家伙特别讨厌,许多时候倒也有他可爱的地方。
至少从未害过自己!
回想跟随天伐禅师学习的那段日子,每日无不提心吊胆,虽然最后学了许多高深佛法,扪心自问,受的那些罪值得过吗?
看着倒影下的自己,一种莫名的恼火涌上心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是一股无形的气流,正在向他急速逼近。来势极快!
张二来不及细看,出于一种对危机感敏锐的嗅觉,将头微微一侧,躲过了那飞来的暗器。同时闻到一股恶心的气味,这才知道暗器上有毒,百忙之中又回头瞧了一眼,原来避开的竟是一柄三尺来长的短刀。
也是吃了一个虚惊,刚才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它刺到,只怕这下非死不可。
他猛地往那飞刀射来之处瞭望,不由得恼起火来。只见一丈远处的花丛有了一些晃动。料定是恶贼才躲过的地方,想必已经换位,现在又二次躲了起来。正要飞身过去追赶,抓那恶贼出来理论。
还没等他动作,日光之下又闪出三道光芒,又是三枚暗器,从那处的后方草丛堆里急射出来。
这次暗器来得不比刚才,一枚打头,一枚射向胸脯,一枚指向脚下,位置十分刁钻。这才知道原来来人是个使暗器的高手。一招出手,若换作常人,纵使机智灵动,也非中他一发不可。
只不过很不巧的是,他不是凡人,自己不仅懂得道术,还精通许多佛门奥法。
虽然身处险境之中,仍不丧失理智。见那暗器飞来,已看出如若仅凭寻常武艺,非得受到暗算不可。百忙之中,将右手猛地一顿,喝一声:“现!”径将从可恶的小道士手中抢来,经炼化过后的那追命索魂钉放了出来,护住了本体。
周身青光一闪,法宝过处,三枚暗器同时被打落下来。
与此同时,那人躲在暗处,只见自己似是必中无疑的三枚暗器,眼看就要打到和尚,竟不知怎么的,就在离和尚身子不远处,忽然同时被打落下来。情急之下,索性将随身所带暗器全都放了出。一撒手,漫天飞镖、丧魂钉飞了出去。慌忙一个纵步,又一次跳到走廊的一颗柱子后边,藏了起来。
这一来,若杀得了和尚自然是好,如若还杀不了他,逃跑也能方便得多。进可攻,退可逃,更是万全之策。
哪知张二吃过一亏,不在像刚才那般只顾着接暗器了。他在那百忙之中,早往这边偷瞄了一眼,终于找准了这人的藏身之处。更不愿再以身犯险,心头冷笑道:“看你这次还往哪儿逃?”一面暗自默运玄功,指挥索魂钉将暗器全数接下;一面疾颂咒语,一翻手,已把降龙伏虎之力,凝成一股无形金光掌印,猛地朝那柱子上击了过去。
这人躲在柱子后头,以为万无一失,岂料张二会有这么大的神通,刚准备纵步逃跑,只感觉后背像是被人用重锤击了一下。当时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已然爬不起来。
左右两边都是一恍惚的功夫。
张二将他暗器分别接下,这时已经分身有法。知那背地里搞暗算的人已经被他击倒在地。将身一起,一个纵步,已然跳了过来。只看那恶贼卧躺在地,嘴角流了许多血,见到自己过来,畏畏缩缩,艰难的爬了起来。好似也料到性命不保,面如土灰,神情十分慌乱。
张二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不认识此人,知道再怎么歹毒的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下那么重的狠手,料定准是有人在后边指使。也不急于出手,只是打了个稽首,道:“施主想来是用毒的高手,老衲不才,适才接你暗器时,赶好将几枚丧魂钉抓在手上。只因老衲见识短浅,不知它的来历,不如施主替我解答一二,也可让我增长一些见识。”
说罢,将手猛地挥动,把那夹在手上的三枚散魂钉咻的一声,分别钉在了离男子手、脚仅一寸远的地板上。
这男子见他显露这手,当即吃了一惊。情知和尚如果想要取他性命,只需将准头瞄过来一寸,他必命丧黄泉无疑。看这出手的力度和准度,丝毫不必自己差,显然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今日落在他手,只怕绝无幸理。只恨自己刚才胡乱夸下海口,闹到最后,竟也报不了弟兄的仇。
当时把脸一扭,摆作一幅宁死不屈的模样,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没看你对我弟兄出手时有过手软,今日栽在这里,是我武艺不精,怪不得他人。”把个脖子伸了出来,更是方便张二下手。
张二慌忙道:“施主说的哪里话?我出家人一向慈悲为怀,怎可轻易杀生?”慌忙将佛号立了起来,口念阿弥陀佛。
那男子一时不知和尚要使什么手段,有些乱了阵脚。正于此时,只听到后头有人疾步走了过来,大声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跑到这里来撒野,你难道不知这是我的贵客?你弟兄之死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还不快些退下去!”
张二瞧见是里正萧浪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过来,不必多问,心里已经知晓一二。见那男子屁滚尿流的退了回去,看在主人面子上,就不好再对他发难了。慌忙打了个稽首道:“萧施主这是沏的什么茶?远远就能闻道一股香味,当真了得。”
萧浪笑道:“此茶名唤‘三味’,需要冷水泡,热水煮,待到茶凉时方能入口。其味有三:入口甘甜,咽时苦涩,回味又是另一番情景。故得‘三味’美名。此茶是我慕灵特产,不想适才离开小许,竟会惹出这些乱子,都是我的疏忽,大师还请见谅。”把行刺的事轻描淡写都说了过去,又重回到小亭。
张二知他言外有意,因为往后还有许多心事,非此人出力不可。故而忍气吞声,不便明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