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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的格利大道

我跨上38号巴士时已是午后1点多。今天是2010年最后一天。有好几年,我在今天都爱舍弃自驾而乘搭公交车。说到目的,和陆游的“细雨骑驴出剑门”近似,他是去寻诗,我是去搜刮写作素材。但今天没这份闲心,目的单纯:上班去,此前和一位老朋友喝咖啡。舍弃平常所搭的19路和71路而搭这一路,则是为了到下城的“苹果”专门店,去修理出现小故障的3G手机。

在巴士站等车。对面的五金店,通体漆成和40年前故国“红海洋”时期一模一样的大红,十分刺眼。再看,红色门面一侧的门通向二楼,那是故友老南20年前的居处,我去那里吃饭、聊天的次数难以计数。随即,他家走廊里放大的黑白照全家福,卧室里贴满三面墙壁的叙事长诗《梅菊姐》,那些带嫩绿格子的文稿纸,仿佛直立的稻田,栽着汉字的秧苗,一一映现,使我泛起“故朋云散尽”的悲凉。18年前,老南家的客厅,坐过纪弦和顾城这两位诗名相近但年纪相差40岁的诗人,我是旁观者,他们天真烂漫地议论:

“世界上所有的人,分为两类:诗人和非诗人。”高个子纪弦得意地公开独得之秘。

“对透了!我们就是傲视非诗人的诗人!”顾城点头呼应,从牛仔裤筒裁出来的高帽巍巍然。

巴士开动,风景流转。我忽然想到,这座我足足住了30寒暑的城市,今晚照例举行跨年度狂欢。可是,对于我这样即将成为归人的移民而言,怀旧比前瞻有意思。在22街站,一位背着吉他的青年男子笨拙地转过庞大的身体时,我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故乡”的定义为何?王鼎钧先生说,它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具体到我的家族,百年后我也算金山这一支系的“祖先”。但那只是籍贯上的,家世上的。至于心理上,我们不能不服膺“此处安心是吾家”说。何谓安心?这是大题目。我这一生命个体—它的平凡,使得我一次次地设想“旧金山的芸芸众生,在总体上说,会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有所不同”时,哪怕发挥了最大胆的想象,都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不会。政治版图不因我而改变,人文状态不因我在报上登了10多年专栏而转向,历史不因我而改写任何细节—故乡的资格,主要依赖于记忆。如果这里的每一处都首先被你的脚印覆盖,尔后被你的记忆涵盖,那么,它就有资格被称为“家乡”。同样的结论,可移用到故园。如若你没有这些:在田峒拿手电筒逮长着师爷式八字胡的泥鳅,在水库里挑泥,在山岗上按着杜鹃啼声的节奏对祖宗坟跪拜,在冬日黄昏的风声里告别亲人,踏上花尾渡颤巍巍的跳板,河里倒映过你跳水的少年裸体,与友人边散步边谈车氏长篇《怎么办》的手势,如何有资格把它当作心灵皈依之地?

那么,我坐在巴士所经、东起下城最繁华的市场街,西至太平洋之滨著名景点“悬崖屋”酒吧,在80年代被一本杂志称为“全美国最繁忙”的通衢大道—GearyBLVD,恰恰是记忆最密集之所在。“恰似飞鸿踏雪泥”的人生,在这里,差不多没有漏掉哪一个重要部位。“格利”只有一条,然而,100万名经过它的人,个个在记忆里拥有揉合自身人生以及时间、地点、内容千差万别的偶然因素,而制造的独家“大道”。我也有我的。

心田涌动着酸楚与欣慰交混的情愫,播下的脚印,今天该收集了。哪里是移民以后第一排的生命之痕?不是靠近第25街的老南故居,而是和第7街接壤的路德教堂。30年前,我抵达这里的第一个星期,便来这里上英语课,靠当知青时自学的底子,不必从ABC起步,读中级的300班。同窗中,有称我为“红卫兵”的台湾老兵,还有伊朗来的老绅士(据说在巴列维王朝当高官时,被狂热的教主霍梅尼通缉,狼狈逃出),西装笔挺,开课第三天起,公开声明追求女教师玛格丽特,每天一早,站在教堂门口,等候进门的梦中情人,为她提文件箱。从那时算起,“我的”格利大道镌刻着我的众多卑微到连自己也懒于保存的“第一”:第一次把在金门公园拍的全家福彩照寄给家乡亲友;第一次驾驶8缸、10年车龄的雪佛兰老爷车;第一次在后院的冬青树下种白菜;第一次隔着篱笆看到邻居明黄的中国菊;第一次在异国的书桌上写下马雅可夫斯基体楼梯式抒情诗《我骄傲,悲哀地骄傲》;第一次投稿;第一次接到纽约一位副刊编辑热情洋溢的退稿信;第一次把彩色电视机搬进家;第一次送女儿上幼儿园;第一次在异国吃家乡汤圆;第一次在深夜街头对着星星想念彼岸亲人,用带油腻的夹克袖口抹眼泪。

时间有序,而记忆杂乱,意识流没有确定的方向。我从第7街的课室,凝视自己32岁的背影,11时,我便提前溜出,到相邻的卡拉缅街一家叫“海运”的中餐馆当杂工去。患了轻度坐骨神经痛,走路有点瘸,一天天咬着牙剥虾切胡萝卜,直到夜晚11时。

招牌,路灯,霓虹灯,圣诞树的灯饰……只会后退不会回头的灯流。沧桑一轮又半,沿街的房产和生意易手的极多,尤其是餐馆。百货店、理发店、修甲店、镜架店、眼镜店、时装店、租赁自行车或者工具的店子,难得看到30年不变的招牌、主人和伙计。门脸奇小的锁店虽在,但老板肯定不是28年前我因把钥匙遗落在家里,请上门来开锁的俄国佬,他的长筒皮靴橐橐地敲着水泥路,一路操地道的东北话,使我惊讶之至,原来是在哈尔滨长大的白俄。

巴士驶过第16街,我拼命扭头,要看532号,那是我移民后第一个住处。依稀看到门口堆着三辆破旧的保时捷,房东的儿子囤积这类豪华旧车,异想天开,修好了卖好价钱,却从来不动手,这热情似乎30年来从没有改变,尽管婚姻变了不止一次。在那里住了5年,全家大小进出家门,要把大半张乒乓球桌般的车库门拉开。我现在才纳闷起来:当时才7岁的儿子和4岁的女儿,如果独自动手,是怎样拉开的?

巴士在越过普拉斯迪奥大道前停站,这里留下极美好的记忆—迄今唯一一次接受金钱施舍。那是傍晚,我赶去上班,跑步追上巴士,掏钱买车票那一刻才知道,钱包没带,口袋里也没硬币。我低声说:“糟糕……”黑人司机毫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意思是:还要我赶呀?下车去。我仓皇四顾,没办法了。举步下车的刹那,两位中国尼姑从座位上起来,微笑着走近,将两个25分硬币放进投币口,把司机递来的车票放到我手上。我眼睛含泪,望着黄色袈裟的背影,没来得及道谢,只在脑际刻下这一镜头。

第6街街角,有唯一没改换过的店名:制服专卖,从前路过,看到众多的行业专用服,如空姐服、护士服、侍应生服,至今亦然。塑料板做的招牌,鲜丽如昔。它的左壁,是一家法国餐馆,叫“三色旗”。我在那里当过周末练习生,给一群法国来的女侍者打下手,带位小姐苛刻无比。老板就是头厨,一天天最早上班,弯下虾公腰,在案板上切带馅的猪肉。他终生不娶,赚了钱就买公寓,管理也不假手于人,所有出租单位的钥匙,都挂在家里的屏风后,黑压压一串串,这家当羡煞了多少他的异性同胞,其中的一位,就是在下城“马车”餐馆当侍应生的巴黎女人—把我推荐到“三色旗”去的,妖冶和精明均到位的阿莲。

法国医院,它早已被凯撒医院兼并。我在那里打过不只两次感冒预防针。卖汽车零件的连锁店,我买过拨雨器和引擎油。24小时营业的“卡拉食品”,我搬到第5街以后,偶尔陪妻子来买减价的橙果和排骨。替我的新“本田”安装收音机的小店。我买了好些别致家具如拼装式木架的“码头”公司。对面,有一家从未易主的京菜馆,如今仍叫“五福楼”。1980年7月6日,我“上埠”的次日,诗人老南来访,领我从岳父母家走到格利大道进那里,为我接风。为了回报,从90年代中期起,每一年同一天,我都邀他去“五福楼”,尽可能坐第一次来时坐的酸枝桌子,喝第一次喝的海鲜汤(我头一次吃到儿时祖母回忆开海味店时吃腻了、但我从来无缘一见的帝子和鲍鱼)。我们在一起,他爱回味合作的新诗《侨乡的山》登上省级刊物,收到14元稿费那阵的得意,然而,在连根拔起的初期,我们都为谋生远离了诗。

80年代关张的全国连锁店“消费者”(我在那里参照画册般漂亮的目录簿,买下便宜而易坏的用品不计其数),轮胎店(我进去过,但价钱谈不拢,没做过交易),丰田汽车销售点(我买了2005年的“康瑞”牌),售后服务点(进去打听电子钥匙的价钱),五层公寓大厦(从前的潮州菜馆)。日式折叠木床零售店(和妻子去买了一件沙发床铺两用的家具,200多元,自行运走),办公大楼二楼有朋友开的翻译公司(我上去搬杂志和送校对稿件)。

巴士爬上小坡,穿过的玛莎尼克街,是我在26年间上班必经的。记不清“本田”在路上磨去多少只轮胎,但记得安全岛上一朵俗名“满天星”的小菊花,黄灿灿的,使我精神一振。

巴士靠站,旁边的巨大复合建筑物,我初来时,是拥有300多名雇员的“西尔斯”百货公司。抵达美国的第一个星期天,我登上四楼的家具部,一一查看沙发和双人床的价钱。从前在故国最豪华宾馆看到的高档货,一件只要200元、300元,心中窃喜。咿,干一个月不就能买一两件吗?那时月薪才600美元,每天扣掉2元伙食费。须知,在80年代的国内,买一块上海牌手表,也得3个月薪水的总和呢!我在穷光蛋时代按照国内思维模式所生发的阔气,如今想来也是最牛的。对面餐馆,从前叫“铜便士”,后来改为“便士”,24小时营业。1980年底,我和老南冒着寒风,去那里见工,经理应允,雇我俩为练习生,“每天保证有小费10块”,但没了下文。

下坡路,凯撒医院,在那里,一位家庭医生替我作常规体检,看我的年龄:40,大声宣告:过半了!按他的算法,如今更是过了3分之2强。大肠检查,验血,看小病,探望癌症晚期的乡亲,送别慈祥的岳父。日本城,一家四口在太和塔下的留影,那套灰色西装,是在住处附近的大百货公司清盘时拣的便宜货。鲤鱼旗子下的一家中型旅馆,它的人事部通知我去上班,我没去,若去了,我从1984年起的人生便要改写。

阔街到了。看了无数场电影,听了5次交响乐(在戴维斯音乐厅),3场文艺表演(赫比斯剧院),吃过少于10次的麦当劳快餐,一场电视直播摔角大赛(在退伍军人剧场,10元门票,上万人坐对大银幕,其狂热不可思议)。有一回,深夜在大雨里驾车回家,在这里看到一男一女以报纸当伞,牵着手飞跑过马路。这对白人夫妇是我的老相识,老公比老婆小7岁,靠顽强的牵手走过众多感情的险滩。

巴士减慢了速度,不是为了给我的思绪调整节奏,而是人和车都稠密起来。人流正向下城汇聚,为今晚的迎新晚会作准备。拉金街在前,80年代,那里有老南的家,月租250元的两卧室公寓,是新乡里年代我和他两家子的乐园。乡间带来的淳朴诗情,以汗水蒸馏的友情。老南以逾量的油盐,在老掉牙的煤气炉上烹调八大碗。入口即化的梅菜扣肉,“锅气”十足的蒙古牛肉,中年的快意尽在和眼前的困顿风马牛的“诗的争吵”中。可惜,太重的口味,为老南20年后死于心肌梗塞埋下伏线。150号在眼前,尽管只是一瞬。铁闸不见了,旁边的金铺改了名字。我没醒过神来,巴士已到了美慎街。希尔顿大旅馆门首,旗帜飘得起劲,可见风起了,难怪街上行人愈加瑟缩。巴士倒是暖和的。无上装酒吧过早地透出灯光,预告着今夜的狂欢。下城的夜,热闹的只有这一带。

在市得顿街,我下了巴士。穿过熙熙攘攘的购物人群,到苹果专门店去。登上二楼,坐在银幕前,听小伙子讲解4G手机的新功能。这经验倒是全新的。

长度超过10公里的格利大道,我众多人生细节遍布。但是,我在与不在,在我来之前还是我离去之后,大的格局和小的摆设都不会受波及。忽然,记起在1983年前后,我把脏衣服拿到格利大道上的自动洗衣馆去,在滚筒运转时,我急于打一个电话,但唯一的付费电话被一操俄语的女子占用,她慢条斯理地话家常,我在旁边跺脚。趁她撂下话筒去给洗衣机加硬币,我拿起来打我的电话。她回来一看,红着脸训斥我。我向她扮鬼脸。此刻想及,心头泛起无由补赎的愧疚。

有一回,和老南在格利大道一家餐馆吃了午饭,走出门,一路谈着:什么样的作品才有较为长久的寿命。“还不简单?哪里水泥未干,就在上面以脚来发表,只要不被覆盖。”我指着第1街交界处刚刚铺就的三合土人行道说,相顾大笑。如果真有这么傻,也许今天“墨迹”还在—唯一影响格利大道的历史性个人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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