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短命的秦王朝一样,好大喜功的隋炀帝总是让人民痛苦。当这种痛苦达到临界点时,再强大的王朝也会在瞬间崩溃。
从大业六年(610年)到隋朝灭亡之间,上百支农民起义军发动了一场推翻隋王朝黑暗统治的大规模农民起义战争。
一、隋末乱世
隋炀帝杨广,是历史上骄奢淫逸出了名的昏君。在他统治期间,各种数目繁多的赋役又出现了,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残酷地榨尽人民血汗。仅仅修建东都洛阳,每月就要役使200万人,其中一半多的人都死在了工地上。隋炀帝还在西郊建造了一个大花园,方圆100公里。建花园的大木柱采自江南,每根大柱运往东都,需要2000人往返递送,其劳累程度是何等之高!另据记载,西苑“堂殿楼观,穷极华丽”,由此可知搜刮和浪费了的国家财富的数目是何等庞大!
隋炀帝统治下的民众生活
大业七年(611年),隋炀帝大肆征召士兵、筹集军粮、制造战船,为攻打高丽做准备。造船工们在隋朝官吏监督之下,夜以继日地立在水中工作,导致腰部以下都生蛆了,很多人就这样被活活累死了。从全国各地被征调来服兵役的士兵都源源不断地集中到幽州(今河北、辽宁地区),同时被抓来搬运粮食、兵器、盔甲和攻城机械的民夫也从数千里之外赶来,日夜不绝。
许多人都一去不回了,尸体“臭秽盈路”,凄惨至极。而在农村,则是“耕稼失时,田畴多荒”。其中历来被视为是隋统治者搜刮财富中心的山东、河北一带,又成为了进攻高丽的战争中征调最多、受害最深的地方,再加上当年夏天发生了洪涝灾害,而山东地区灾情又特别严重,“百姓困穷,财力俱竭”。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的贫苦农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饥寒交迫和被残酷剥削压榨的日子了,纷纷起来反抗。农民起义的烽火便首先在山东点燃了。
杨玄感密谋反隋
第一个揭竿而起的是山东邹平县铁匠王薄,并得到了各地农民的积极响应。
大业十年(614年)六月,在黎阳隋朝的礼部尚书杨玄感发兵反隋围攻东都洛阳,虽然很快被镇压了,在客观上却大大削弱了隋统治阶级力量。由此掀起了民众反隋暴政的第二个高潮。当时“山东遂成大乱”;河北的张金称、王须拔等也正积极起义反隋;而江南一带则是“百姓思乱,从盗如市”……相继起义的农民军大约有100多支,人数则达数百万,经过7年的不断征战和磨练,农民起义军的势力不断强大起来,同时也逐步克服了地域观念,将分散势力逐渐集中起来,走向了联合和壮大。很快在全国范围内已形成了由翟让、李密领导的瓦岗军,窦建德、刘黑闼领导的河北义军和杜伏威、辅公柘领导的江淮义军三支最为强大的起义军,联合形成的三支强大义军最终成为了隋王朝灭亡的推动力。
隋末农民起义领袖翟让
二、瓦岗义军
在三支农民起义军中,起先由翟让领导的瓦岗军是较为强大的一支,由首次发动起义的地点在瓦岗寨(今河南滑县南)而得名。这支起义军大多数是渔夫和猎手,善用条枪。由于他们把斗争矛头指向隋朝政府和门阀士族,并规定不得侵扰百姓和掠夺其财物,因而得到了当地农民的大力拥护。同时他们还联合了附近的小股起义军,从而使队伍不断扩大,达到了1万多人。
大业十二年(616年)十月,隋炀帝派兵两万前去镇压。而瓦岗军则采取诱敌深入、伏兵袭击的战术,将前来镇压的隋军全部歼灭。河南道“讨捕大使”张须陀突围未能成功而丢掉了性命。农民起义军在荥阳之战中打了个大胜仗,从而奠定了起义军在河南的胜利基础。
大业十三年(617年)二月,瓦岗军夺得了隋朝最大的粮仓——兴洛仓,便“开仓恣民所取,老弱襁负,道路相属”,将粮食分给贫苦的群众,受到了广大农民的拥护和支持,很多人纷纷要求加入义军,从而使农民起义军的队伍得到了迅速壮大,达到数十万。接着,瓦岗军又打败了越王杨侗的军队,使义军的力量得到了进一步加强,成为了中原地区起义队伍的中心。
不久,这支农民军又将黎阳和回洛两个大粮仓攻下了,再次打开粮仓赈济贫苦的民众,因而使更多的人加入了义军的队伍,仅仅10天时间就扩充了20多万人。农民起义军开始进军隋朝东都洛阳,隋炀帝极度恐慌,遂派王世充率领精兵快速回京增援洛阳。瓦岗军和几十万隋军在洛阳展开了一场激战。
洛阳之战历时3个月,双方经过了60多次交战,最终农民起义军将王世充全军击溃,仅剩下了数千人。瓦岗军将东都团团围住,并占据了河南大部分地区。这时,瓦岗军发布了讨伐隋炀帝的檄文,揭露了他“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的滔天罪行。
瓦岗军开仓济民
在各地农民起义军的大力围攻之下,隋朝统治者仅存的少数城邑已如同大海中的几个孤岛,面临着随时被大海吞没的危险。驻守在江都的隋炀帝恐慌不已了。隋炀帝杨广最终被他的部下杀死,隋朝也到此灭亡。
就在瓦岗军即将取得最后胜利之时,混入起义军队伍的李密则进行了一些投机活动,从而导致了瓦岗军的失败。李密出身于大官僚贵族家庭,在参加杨玄感发动的兵变失败后,被迫隐姓埋名,流浪于河北和河南之间。李密混入了瓦岗军的队伍,利用欺骗等手段谋取了部分领导权。同时,他又积极进行招降纳叛活动,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李密的阴谋活动激发了瓦岗军内部的矛盾和斗争。
当时,翟让的部将王儒信“劝让为大冢宰,总统众务,以夺密之权”,但由于翟让未能及时看穿李密的庐山真面目,而“不以为然”,最终反被李密夺取了大权。李密自称魏公兼元帅。一次,李密以赐宴为名,将翟让杀害,篡夺了最高领导权。
瓦岗军众将
武德元年(618年),王世充打败了李密,李密向李渊(即唐高祖)投降,但后来还是被李渊杀死了。
三、河北大军
在瓦岗军节节获胜的同时,窦建德领导的起义军也转战于河北中部,对瓦岗军进行了有力地支援。窦建德原本在清河高士达领导的起义军中担任司兵。后来高士达战死,窦建德便率领余部继续战斗,队伍也逐渐发展壮大起来,达到了10多万人。
大业十三(617年)年,在河间乐寿(今河北献县),窦建德自称长乐王,建元丁丑。接着,便攻下了信都(今河北冀县),占领了清河,将双手沾满义军鲜血的大刽子手杨善会杀死,大大地鼓舞了义军将士的士气。
同年七月,又主动从各个被攻占的城中撤出,连夜奔袭敌营,痛击隋涿郡留守薛世雄,取得了“河间大捷”。其后又夺取了易州和定州,攻破了冀州;而在攻打幽州(今北京西南)时却遇到了困难,前后经过100多天的交战,也未能取得成功,便又撤回乐寿。
武德二年(619年)闰二月,攻打聊城,将叛隋自立皇帝的宇文化及生擒。六月占据了沧州,八月攻下了州(今河北永年东南),占领了齐州(今山东济南)和济州(今山东聊城一带)。
武德三年(620年),窦建德向河南进军,在焰州实行“劝课农桑”,大力发展农业生产,使河北义军发展到了最兴旺的时期。十一月,窦建德亲自率领大军攻克周桥(今山东曹县东北),捉住了孟海公和他的3万义军。其后,又率兵10万多人,向西挺进增援自立为帝的王世充。在部队行军到虎牢关(今河南荥阳西北)时,窦建德被秦王李世民擒拿俘虏了,不久就在长安被斩。
武德四年(621年)七月,在窦建德被俘后,其部将刘黑闼袭击攻破了漳南,并再次将义旗举起,起兵反唐。第二年正月,刘黑闼自称汉东王,改元“天造”,定都州,重新建立起了政权。刘黑闼率大军渡过焰水与唐军进行交战,却遭遇到了李世民决堤放下的洪水,大军被淹无数,只得向北边的突厥败逃。
武德五年(622年)六月,刘黑闼利用突厥的兵力向山东发动进攻,在十月将以前丢失的城池——收复了,转战回到了焰州,声势大振。随后,刘黑闼又发兵攻下了恒州(今河北正定),与唐李建成和李元吉所率领的大军在魏州形成了对峙局面。
武德六年(623年),刘黑闼被叛将扣押送给了李建成,于二月在州被杀,其余部被唐军击溃,河北义军至此宣告失败了。以窦建德和刘黑闼领导的河北义军,在山东河北等地区进行了艰苦而卓越的长达12年的反隋反唐斗争,是隋末农民大起义中的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在推翻隋炀帝暴政的斗争中做出了重大贡献。
四、江淮义军
大业七年(611年)后,江淮一带的反隋炀帝暴政的斗争也迅速发展了起来。各支起义军的规模大小不一,力量较大的有数万人,而较小的则千百成群,他们依托山林川泽等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攻打郡县,各自为战。
大业九年(613年),李子通、杜伏威、左才相和辅公柘等率领各自领导的几支起义军挥师南下后,逐渐形成了以杜伏威和辅公柘为首的江淮起义军。
大业十三年(617年)正月,杜伏威和辅公柘打败了由隋炀帝右御卫将军陈棱率领的围剿部队后,乘胜出击攻破了高邮(今江苏高邮北),占据了历阳(今安徽和县),建立了农民政权。
义宁二年(618年)三月,宇文化及等在江都杀死了炀帝,拥立秦王浩称帝,率兵向北挺进。四月,杜伏威拒绝了宇文化及率隋主力西归长安前的委任,错失了联合雄据海陵的李子通等起义军,共同消灭隋在江都割据势力的大好时机,却于同年八月,接受了越王杨侗小朝廷授予的官爵,从而模糊了斗争目标,动摇了军心。
次年九月,又遣使长安想降服于唐朝。杜伏威先后被任命为淮南安抚大使,和州总管,封楚王等;后来又被李渊委任主宰东南半壁军事。当李子通领导的起义军在江南不断发展壮大之时,杜伏威却从武德三年(620年)十二月起,率兵渡江多次袭击围剿起义军,将在余杭城下被击败的李子通等人捉拿送到了长安,又占领了很多地区,成为了江淮地区最强大的势力。
武德五年(622年)七月,李世民打败刘黑闼后乘胜出击,率兵进军曹、兖,围剿徐圆朗领导的义军,声势浩大,震惊淮、泗,直接威胁着杜伏威,命令他到长安。杜伏威留在京师被授予了太保之位。在去长安之前,辅公柘被留下镇守江南,但杜伏威却将兵权交给了任副职的心腹王雄诞,这就注定了夺权的斗争必然重演。
在杜伏威走后,辅公柘便与左游仙等人积极准备,于武德六年(623年)八月,夺取了兵权,在丹阳称帝,自称宋国,建元天明(后改乾德),举起了反唐的大旗。唐王朝遂派水陆大军一起出发联合围剿,从南、西、北三面向辅公柘进攻。经过近半年鏖战,辅公柘被打败了,在败逃到武康(今浙江杭州西北)时被唐军擒拿,之后在丹阳被杀。
从大业八年(612年)至武德七年(624年)经历了13年战斗的江淮起义军,在江淮广大地区进行了英勇地奋战,消灭了隋王朝在江淮这一地区的势力,清除了江淮一带的反动地方割据势力,为推翻隋炀帝暴政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五、历史影响
隋末爆发的农民起义规模巨大,起义军战士作战勇猛,领导者指挥有方,采取了攻其不备,诱敌深入,以逸待劳和迂回奔袭等战略和战术,取得了一次又一次大捷,大大地削弱了隋军的主力,严重地动摇了隋王朝的统治地位,在中国农民战争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但是隋末农民起义也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跟陈胜吴广起义等其他所有失败的农民起义一样,没有明确的斗争纲领和远大的最终目标,导致了后期的斗争方向模糊了;在战略和作战指导上也存在一定的不足,不能够根据形势的变化而改变策略;同时也未能充分利用敌对势力之间的矛盾而打垮对手,而最终被起兵晋阳的士族代表李渊有计划有步骤地镇压下去了。
隋末农民起义经过英勇顽强的14年战斗,其胜利的果实虽被李渊地主集团夺去了,但是,这次农民大起义,却彻底推翻了隋炀帝的暴虐统治,沉重地打击了士族地主阶级,对唐朝初期的政治斗争和经济发展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