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知道他们一家搬去了哪里?”
江蓠告别老大妈,失魂落魄的游荡在那一道长长、林荫满满的青石街道,轻轻的踩着晨光铺满小路上的细碎阳光,她想,这条家门前的小路,他是踩了无数遍的地方,尤其是高中三年的时光里,他一定走得很多……
白衣长裤的身影就那样旋转在这样幽静的时空里,颜色分明,就像画一样的美丽飘逸。
一步一步的踩着他曾经走过的地方,她的心里突然间觉得暖暖的,凉凉的晨风,不是那样的凉了,她风尘仆仆的赶来,和着一夜的露水,却在一个清色怡人的早上,匆忙的转了一个空。
掏出背包里自己写给他的信,那封厚厚的、十来页的信,江蓠颤抖着手指,轻轻抚着右信封右上角的邮票,摸了又摸,她吸了口气,望着那个幽静的院子深深的看了眼,依旧高高的红墙,阻住她眺进去的视线。
垂下眼皮,她最后将信轻轻的放在包内,转身缓缓的离开了。
走得很慢,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味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却是除了青苔的味道,她再也没有嗅到那一抹淡淡的海风香。
和着早上的晨阳,江蓠离开这条眷着她思念的小路。
回家后,她辗转的从其它同学的口中,也依然没有打听到他的消息,他真的像是从这个地球上突然消失了一样。
江蓠的心凉了又凉。
整整一个十一长假,她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只是在同学之中往返,忙碌而又心伤,在寻找着那个在大学里期待的阳光,老师不是说过,大学里可以等到,然后一起共浴吗,怎么轮到自己这里,阳光就躲着不见了。
她真的不甘心。
她不想后悔,所以她现在一往直前的想找到他,最后在长假的倒数第二天找到云青芷的时候,却正好遇到她和寒蕙蕙竟然一起。
云青芷倒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高傲的眼睛蔑视着她,然后伸手拦住欲和她一起想上前的寒蕙蕙,独自一人来到江蓠的面前,傲慢无礼的态度,“你是来找我?”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是的。”江蓠并没有否认,她握紧拳头,暗暗给自己加油,江蓠,千万不要做逃走的小鬼,要顶住!
“呵呵。”云青芷几乎是她话落的时候发出一声冷笑,“你来找我,我想我们并不熟识吧?”
“是,但是我只想问一下杜若蘅的下落。”她平静的望着杜若蘅的表妹,眸底里凝聚着更多的是她的真诚与求教,目光灼灼着前所未有的期待,这是江蓠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
她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心境。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我表哥的什么人?”她的身子向着江蓠凑近几分,语气更加的傲慢,完全一副敌视的样子。
就像在海边的那一种眼神与态度,有些讽刺。
江蓠的眸子剧烈的缩了下,然后垂下头,声音都变得心虚了,上次云青芷的声音打击得自己很久都没有从寒蕙蕙的阴影里走出来。
不仅是因为寒蕙蕙吻了他,还有因为杜若蘅没有拒绝寒蕙蕙的行为,还有,还有云青芷告诉自己,作为学霸之中的战斗机,为什么他没有考北京的名校,而选择了合东大学,完全是因为寒蕙蕙……
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停的发抖着,她努力了半天,也没有将自己哆嗦不已的手指停下来,她只得将双手暂时按进上衣的口袋里,以保持自己的波涛汹涌下的镇定。
“我想知道他在哪里。”江蓠的声音异乎寻常的提高,目光抬起来,如炬的盯着云青芷那一张近在咫尺的画得精致的面孔,很漂亮,但是眼睛的表情,她更是看得一漏无余,云青芷很讨厌自己。
“他在国外,他和寒蕙蕙已经订婚。”云青芷几乎是凑近她耳边说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这样的声音尽管很轻很小,但投到江蓠的耳畔却是一道惊雷从头顶炸过,不仅炸坏了她的神经,炸得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而且还将她炸得彻底傻了,她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瞬间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江蓠才从呆滞懵然之中缓过劲来,江蓠摸摸自己的耳朵,好似还有知觉,刚才听到的不是梦。
鼻子一酸,泪水终从发红的眶中决堤而出,没有任何前奏,一场寄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追逐与暗恋,就在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思念里终止了。
而她始终连一个表白的机会也没有。
她坐在小区院子里的长阶上,默默的望着四处空空荡荡的景色,心里一下子沉了下来,像是落下了万丈深渊里,自己伸出手都抓不住,越来越沉,沉到她无力的将眼睛闭上,一行泪再次流下来。
掏出包里,她给他写的表白信,她勾起带着泪水的唇僵涩的笑笑,终是没有寄出去的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垂下头,她一句一句的看,一页一页的翻过,字字相思,盈盈粉泪,打湿了那一页页花色信笺里诉不尽的离愁别绪。
夕阳西下,
她将信收起,像珍宝似的放进包里,然后看了眼夕阳的余脉悠悠,想想,自己该回家了,这一道残梦做得有些久了,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在一片余辉里消遗殆尽。
回到家,她才想起,好久没有陪陪自己的父母了,看着父母见到自己兴奋的样子,还有鬓角斑白的头发,不由的心里有些难受,所以一天的时间里,她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在家好好的陪着父母聊些学校的事情,说自己过得很好,不用家里担心。
一天后,她说自己还有学费,不要钱了,于是就出发了,来到省会下了火车,当她掏自出自己喜欢的书时,还是发现母亲偷偷的给自己塞了三百块,她记得母亲一直说什么穷家富路……
泪水再次打湿了眼眶,尽管家里没有那样的困难,但是自己也不想挥霍太多的钱,毕竟父母挣钱不容易。
回到学校,她决定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自己兼职谋到一个周末休息的家教工作,有时还兼职写写稿子,赚取生活费,这样,她几乎不用和家里要钱了。
班里投票选举班长,江蓠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还有高调的个人才华赢得了同学们的认何,她以两票之差赢了霍婉月,以打破了老师想一个宿舍出一名班干部的惯例。
她是班长,保送学生会。
而霍婉月则是学习委员。
乔子恒还是经常用传呼机,呼叫她,但江蓠从来不回,后来在2000年的冬天,进入到11月份的时候,一场规模不小的冬季越野赛拉开了序幕。
几乎是全员参战。
江蓠在下半年被保送学生会的时候,以优异的成绩,卓著的才华而被校领领导一致任命为宣传部部长。
此次越野,学生几个部长齐齐上阵,一人分管几个班,以免发生意外,学生会主席,唐勇全权指挥,他和文化部长秦岭一个管中间段,一个断后,而秦岭最近正在追求霍婉月,所以他一直悄悄的走在霍婉月的班旁,眼角时不时的看向霍婉月。
越野人员向郊外出发的时候,市郊十字路口突发了一场车祸,后边不明情况的同学还在上前硬跑的时候,江蓠不得不冲到前面,一边高举手大喊,“原地等候,不许前进。”
可是她的声音终是小了一些,扩音喇叭还是这个时候没电了,她扯着喉咙喊了半天也没有阻止同学们前进的步伐,最后,江蓠一头冲进前行的队伍里,大喊,“每个人向后传话,前方出事,后方停止前进。”
在她有力的指挥下,队伍终于停下来,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踩踏事件,可是有一个人突然间向前一涌,她还没有看清,就扑通的一下子摔倒了,腿正好倒在刚刚马路高出的牙子上。咯崩的一声,江蓠似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