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你有没有爱过我……”
……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你死在我剑下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死了。”
端木虹得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勃然大怒,意图用恶毒的咒术将司徒夏的灵魂置入玄天烈火中焚烧,让他的魂魄永受火炙之苦,不得轮回。
南宫蝶却以命阻拦:“楼主若让阿夏的魂魄永受火炙之苦,那弟子就死在楼主面前。”端木虹见她用蝶刺抵在项上决意去死的样子,叹了口气:“那就把他葬在哭魂岗上,但是必须让我的葵儿好起来!”
她是一个人把司徒夏的尸体背到哭魂岗的。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哭魂岗上布满了尖锐的血红色岩石。巨大枯树的黑色枝干覆盖着整个石岗,光秃秃的枝干张牙舞爪,宛若地狱中的妖魔。除了这诡异的黑树,没有花也没有草。南宫蝶在树下用纤纤素手搬开那些赤红的石块,直到双手磨破,流出鲜血。她为他挖好坟墓,在埋葬他的那一刻,她恨不得躺在他身旁,陪他一起葬在阴风哭号的哭魂岗上。
可是她没有,她静静将他埋葬。以一块巨大的红岩做他的墓碑。她抚摸着墓碑,像抚摸他的面庞。他会笑,但是墓碑不会笑,那么冰冷那么坚硬。
“阿夏。”她笑着唤他的名字,雨水劈头盖脸的打下来,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的笑更像是哭:“阿夏,你不会孤单的,总有一天,我回来陪你。”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哭魂岗的。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死灵回廊之中,死灵回廊内有治伤灵药火髓丹。当她冲破十八道险关杀到骷髅女帝面前时,浑身包裹在紫色羽衣中的骷髅女帝要她拿她与司徒夏的所有感情来换火髓丹。
“不可以。”南宫蝶拒绝了:“我已经失去他了,不想再失去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感情。”
“那么端木少主呢?他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你挡下一剑。你来死灵回廊拿火髓丹是救他的吧。死了的人应该忘记,眼前的人应该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骷髅女帝用充满魔力的眼睛望着她,向她伸出手:“所以,你和司徒夏之间的爱恨情仇都交给我吧!用来换取端木少主的性命!”
南宫蝶冰冷的蝶刺指向骷髅女帝:“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把我与阿夏的感情交给你!”
“你那么在乎他,珍视与他的感情,为什么还杀死他呢?”骷髅女帝手中多出一个金光闪烁的方盒。盒子里盛放着一颗散着赤红光芒的火髓丹。她柔媚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力量:“你根本就不爱他,你爱的人是端木少主。所以你才来这里向我拿灵药。那么灵药在这里,你拿去吧!”
南宫蝶如同被催眠了一样走近骷髅女帝,拿走了她手中的灵药。
“你杀了司徒夏,是因为他骗了你。他在乎的不是你,而是复仇。端木少主却不一样,他一直都喜欢你,保护着你,你在乎的人是他。司徒夏死有余辜。”骷髅女帝纤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在安慰悲伤的小女孩。
表情木然的南宫蝶很快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面逐渐消散。她的蝶刺迅速出手,鲜血飞溅,刺剑没入骷髅女帝的胸口。
“为什么……”骷髅女帝脸上充满诧异,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她化为片片灰烬消散。
无数血色的死灵绕着南宫蝶飞舞,南宫蝶一路杀出了死灵回廊。
她救活了端木少主之后,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原因不仅是端木葵废了需要照顾,而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幻蝶楼还能去哪里,哪里还有她和司徒夏的记忆。
她不知道,她对司徒夏的那份感情有没有被骷髅女帝拿走,她只知道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得仿佛停止了一样,停在她杀死她年少爱人的那一天。
端木葵曾流着眼泪对她道:“我知道阿夏死了你很难过,可是如果小蝶跟着他去了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从此以后,她再也未去哭魂岗。
所以她一直未实现自己的诺言,永远地陪在司徒夏身边。
“前方雾气太浓,蝶姑娘,我们要不要停下来?”部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眼前的雾气太浓了,就像行走在梦里,连脚下的路都看不见。
周围太静了,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独角兽不安地用前蹄敲打着地面,继而缓缓后退。口中发出轻轻嘶鸣之声。
“准备迎战!”南宫蝶低声吩咐四名部下。
四名部下祭出虚鼎中的兵刃,围着南宫蝶形成翼型方阵,屏息迎接未知的危险。
尖叫是从左手第一名部下开始的,只见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瞬即逝,乳白色的雾气溅上点点血光。左首独角兽上的伙伴顷刻消失不见。
“是什么?”剩下的三名部下惊恐地望着南宫蝶。右首的部下举起弓弩,刷刷连向周围射了数箭。
雾气悄无声息地吞噬了漆黑的箭矢。
“呜——呜——呜嗷——”
长长的嚎叫声划破这片静寂。撕扯人的耳膜和心脏。如同哭魂岗上阴风怒号的声音让南宫蝶一阵心悸。
撕破静寂的是诡异的嚎叫声,撕破浓雾的是一双幽绿的眼眸。
弓弩手刷刷向那双绿眸射了数十箭,黑风卷过,南宫蝶手中蝶刺飞刺而出,可她扑了个空,回首时三名部下已消失不见。
血花在雾气中绽放,散着浓稠的香味。
独角兽低低的哀鸣着,伴着最后一名部下搁置在雾气中的惊呼:“蝶姑娘——”
她后悔如此大意的扑向那团黑风。找到声音的所在地,只看到自己的坐骑静静的站在雾气中,周围什么人也没有,若不是独角兽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她怀疑这是一场噩梦。
她轻轻抚摸着独角兽的脸颊,小声对爱驹道:“小雪,不怕,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路就出现了,他们都回来了。”
“呜——呜——呜嗷——”
凄凉的哭号声在周围飘荡,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近在耳旁。南宫蝶把手指放在唇边,念了一段无声的咒语,手指一挥,无数闪烁着妖异蓝光的凤蝶从她指尖飞出,飞向四周。
“噬梦蝶,吞噬敌方意念,幻蝶楼秘不外传的蛊术。”略带沙哑的男音响起,刺骨的寒意穿透后背直达心脏。从独角兽的眼睛里,她看见一个带着雪白面具的人,对方的兵刃抵在她的背心,稍动一下即可丧命。
“你是我所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对手。”南宫蝶依旧抚摸着独角兽的面颊,梳理它凌乱的鬃毛。
“哦?”白色面具下的男子自嘲道:“哪里不可思议?”
“能训练魅狼来杀人的对手应该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吧。”
“怎么?怕了吗?”面具男子笑道。
“怕死吗?”南宫蝶幽幽道:“我早已死了,何妨再死一次!”
她转过身,对方用的兵刃竟是一支墨色竹笛。
乌笛对准她的胸口,她忽然觉得可以放下幻蝶楼,放下端木葵,陪在她死去的爱人身边了。他等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颀长挺拔的身躯裹在黑白相间的长衫中。那些噬梦蝶纷纷绕着他飞舞,有几只落在他的肩头和手臂上,它们伸直卷曲的口器,透过淡薄的长衫刺进他皮肤的血管中,吸食他的灵力,意志和精神。喷吐致命的毒素。但是他好似一株有毒的树,落在他身上的凤蝶没多久便像花瓣一样纷纷凋零。
当南宫蝶看到他的兵刃是支笛子,南宫蝶颇感意外,她忽然笑了,道:“我死之后,可否请阁下为我吹一曲葬歌?”
“有意思。”看不出面具后的男子是怎样一副表情。
“可惜,如果能葬在哭魂岗上就好了。”南宫蝶失落地望向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个孤独的影子。
“你说哪里?”面具男子的话似乎有点多。
“我有一个故人葬在哭魂岗上,是我杀死他的,我曾经说过要陪在他身边。”
“是深爱的人吧。,既然那么在乎,应该与世界为敌也不能杀死他!”面具男子冷冷说道。
“也许,这就是江湖,你动手吧。”南宫蝶平静望着面具背后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藏在面具后,看不出情绪。但是面具男子却收回了笛子,道:“你不配让我动手。你已经死了,我不杀死人。”
“那你怕不怕死人杀你!”莫名的愤怒让南宫蝶手中的蝶刺指向面具男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面具男子倨傲的玩弄着手中的乌笛,声音满是轻蔑。
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一只巨大的狼迈着狸猫般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幽绿的眼睛望着南宫蝶。它浑身的皮毛成墨蓝色,仿佛黑夜的精灵。毛茸茸的长尾巴,水蛇般纤长巨大的身躯,灵巧的有力的四足,狐狸似的脸,额上有一撮眼泪似的白毫,它的速度如同闪电,身体轻巧如灵燕。猎捕时如同鬼魅,其嚎叫之声似歌似哭,摄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