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小天礼貌的笑笑,拿了个馒头,夹了些菜放进嘴巴里嚼了嚼,赞道:“馆主厨艺不错,菜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李仙姬道:“你叫我仙姬就可以了。”
凤小天毫不客气的吃掉了五个馒头,更是把菜一扫而光。而李仙姬又端来了饭后茶点,凤小天开心的又是一顿大嚼。
而阿英则专注于它的核桃,在凤小天端起茶杯喝茶时,它的第二个核桃突然脱嘴而飞,径直砸向凤小天的额头。
只见凤小天哎呦一声惨叫,被砸了个人仰马翻,坐在地上,脑袋上的包肿的老高。阿英跳到他的肩膀上不断地道歉:“老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得不是故意的,疼吗?疼吗?熊宝快给他揉揉。”
熊宝拿了盘子里两个的甜饼,吃得津津有味,不理他们。
要不是凤小天功力深厚,早就当场昏死过去。虽然被一个核桃砸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食欲。吃完饭后的茶点,他又盯上了阿英的核桃,大家一顿饭都吃完了,阿英才吃第三个核桃,它正央求熊宝用熊掌帮它拍开,可是熊宝忙着收盘子,不理它。凤小天放下茶杯,道:“我来帮你吧。”
他握着核桃轻轻一捏,便捏为两半,于是大家看到的是一人一鹦鹉开心的分核桃吃。
李仙姬手持烟杆看着他们,淡淡的烟雾下她的面容有些落寞。凉爽的秋风拂过院落,弥漫淡雅的菊花香气。
……
淡淡的菊香有些忧郁,这是个让人忆起故人的季节。山道上的野菊花开得格外烂漫,一大片一大片,开在丛林野草山石之间。白色独角兽的银蹄轻轻踏过,花瓣零落,碎了一地思念。夕阳把最后一缕余辉收起,降下淡紫色的暮霭。
山雾越来越浓。树影,花影渐渐被白雾吞没。五匹洁白的独角兽警惕看着四周,喉咙发出低吟,提醒主人注意危险。
“阿夏,七年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会不会如我想念你般,思念着我。”雾一样的哀愁迷蒙了南宫蝶的双眸。思绪中出现那个十六岁少年桀骜不驯的脸,他嘴角上扬,笑容如撕破乌云的阳光。但是一眨眼,那个少年被利剑刺穿胸膛,鲜血从嘴角流出,他却笑着对她道:“小蝶,我唯一感到悲伤的事情,就是今后再也不能陪在你身旁了。”
那个出现在问仙馆中的少年多像他啊。当她的刺剑击在他的血樱剑上时,她恍惚看见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司徒夏。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复活了,但是理智告诉她,他早已死去多年。他是死在她的剑下,尸体葬在哭魂岗上,孤独寂寞。陪伴他的没有花草,只有一株参天的黑色枯树和一群血红眼眸的乌鸦。
不知名的鸟儿在浓雾中咕咕叫着,如同哭泣。
时光倒退到初次见到司徒夏的那年……
那时的司徒夏九岁,穿着华丽的绸缎白袍。站在幻蝶楼的蝶舞大殿中,用仇恨的眼光盯着幻蝶楼楼主端木虹的倾城容颜。只因他亲眼目睹端木虹杀死了他的双亲,让他无依无靠活在尘世之中。
端木虹坐在大殿华丽的宝座上,微笑着望着那倔强的小人儿。轻轻叹息:“你父亲本为我幻蝶楼做事,可惜他暗中替神月谷卖命。我杀了你一家,但念在你父亲是本座故人的份上,且饶你一命。如果你想报仇,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取本座性命,不过你得杀死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失手的话死的人将是你!”
刚刚练功归来的南宫蝶轻轻走进大殿,两只蝴蝶一直绕着她翩翩起舞,她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白莲,端着一盘水灵灵的红樱桃,盈盈走到端木虹身旁:“师父,弟子刚刚从后山采了些樱桃,请师父品尝。”
司徒夏的目光落在南宫蝶身上,仇恨的眼神被惊慕所替代。当她回头看他时,他情不自禁的痴痴傻笑起来。
这让端木虹感到意外,面对杀死父母的仇敌不仅不哭不闹还能笑得出来。她诧异的问他:“你笑什么?”
“古人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想好了,我不为爹爹和娘亲报仇了。我不仅不会杀你,而且还要拜你为师。幻蝶楼主,你敢不敢收我司徒夏为徒呢!”
“本座怎会惧怕一个小孩子。”端木虹很欣赏这个九岁男孩的勇气。
司徒夏恭恭敬敬拜倒在地,咚咚咚向端木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南宫蝶天真的问端木虹:“那么,师父,弟子可不可以吃一颗樱桃?”
后来,司徒夏告诉她,他是为了她才不愿与端木虹为敌的。因为他不想与她为敌。
他告诉她这个秘密,是在盛夏的夜晚,他十三岁,她十岁。繁星满天,水晶蝶闪闪发光,在花丛间飞舞。两个孩子并肩坐在秋千上,秋千幽幽晃着,他紧握她的手,轻吻她的脸认真道:“我喜欢你!”
直到亲手杀死他,南宫蝶始终未曾说出那句:“我也喜欢你。”
他死在十六岁的那年秋天。
那日九月初九,重阳节。霜冷长天,北雁南飞。
南宫蝶记得,那****与端木虹之子端木葵,还有司徒夏三人后山赏菊,端木葵提议与司徒夏比剑,试试各自修行如何。她一直都不敢相信端木葵会重伤在司徒夏剑下。
那日的司徒夏似乎在一瞬间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力量,他的长剑与端木葵的长剑纠缠在一起,端木葵的招式越来越滞重。而司徒夏剑剑尽是杀机。当她感觉不对时,已太迟了,如果那日楼主端木虹在也就不会酿成悲剧。司徒夏释放出的剑气越来越强大。多年压抑的仇恨像沸腾的岩浆一般喷涌而出。他红着眼睛,根本就没听见南宫蝶那句“住手”。手中的长剑劈向了端木葵。摧山裂石般的剑气席卷而来。那一刻,他在她眼里那么可怕和陌生。
“端木虹杀死我的家人,今日我要杀死她的儿子,我要她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眼见司徒夏的剑刺进毫无抵抗之力的端木葵的身体之中,南宫蝶扑了上去,生平第一次与他兵刃相向。
“阿夏,你怎么可以伤害少主,你不是说不再报仇吗?难道,你一直都在骗我!”她的蝶刺指着坠入魔道般的司徒夏。
司徒夏笑了笑:“小蝶,我那么爱你,你要杀了我么?”
“你放下剑,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少主是我们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我只有小蝶你。还有仇人,端木虹和端木葵。小蝶,不要阻止我报仇。否则……”司徒夏手中的剑微微颤抖:“我们只能做敌人!”
“放下剑!”南宫蝶冷冷道。
“小蝶,看来我们只能做敌人了。但,你不是我的对手啊!”司徒夏悲凉地笑道,手中的长剑猛然击出,只用三招就把她的蝶刺打飞,然后他的长剑刺向了她的咽喉!
在这一刹那,重伤的端木葵忽然从地上跃起,紧紧护住了她的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承接了司徒夏的一剑。
花雨纷飞,花香混着血腥弥漫。
剑刃穿透了他的脊椎,刺穿了他的胸膛,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南宫蝶的衣襟。然后他笑着唤着她的名字倒在她的身上。
司徒夏呆呆的看着手中长剑上的血迹,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他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端木葵,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南宫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杀死了幻蝶楼少主。而南宫蝶冰冷绝望的眼神,让他感到陌生和可怕。
“你不高兴吗!司徒夏,你这个骗子!你是个天生的阴谋家!你在九岁时同楼主说的话都是假的!你处心积虑,忍辱负重假意投入幻蝶楼门下,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吧。恭喜你,你大仇得报了!”晶莹的泪水滑过南宫蝶的面庞:“原来你所说的爱也是假的。我不过是你留在幻蝶楼等待复仇的借口。”
司徒夏如遭雷击一般后退一步,手中长剑咣当落地,喃喃低语:“我杀死了阿葵,不,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蝶刺飞入南宫蝶手中,剑芒一闪,鲜血顺着细长的剑刃流下来,染红了她白皙的手指。染红了洁白的衣袖。手指用力,蝶刺没入司徒夏胸口!
鲜红的血,溅在开得正艳的菊花上。
司徒夏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面前自小深爱的女子,许多画面从他和她的眼前闪过,如果永远不长大,永远停留在过去多好,胸口好疼,不是因为那个伤口,真正的伤口是看不见的。他看着她,黑色的眸子闪烁着泪光,但他却笑了,灿烂如同撕破乌云的阳光:“我没想到,小蝶,你会杀了我。”
南宫蝶如同月光般皎洁的面孔不带任何表情,可是两行清泪却情不自禁的顺着面颊滚落到剑刃上,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永远都拼不好。
“和你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出,他依旧笑容明媚:“小蝶,我唯一感到悲伤的事情,就是今后再也不能陪在你身旁了。”他伸出手想抚掉她脸上的泪水,可是她却蓦然收回蝶刺,让他握着一缕遗憾,倒在冰冷的黑暗里。